第二天,姜珊醒来时,刘越已经走了。
姜珊一抬手,想伸个懒腰,手腕却沉重不堪。瞥眼一看,手腕上被套了个金玉手镯,贴合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环扣相接处有一小眼空洞。
姜珊试着解开,发现这环扣扣得极死,那小孔乃是环扣的锁眼,没有钥匙还打不开。
这小狼狗还跟她来这出,真的是蛮幼稚的。
姜珊吐槽归吐槽,面上却是笑着接纳了这金玉手镯。显摆似的,转动手臂看了几眼,倒还挺显皮肤白的。
她起床梳妆打扮,0129就又在催促她。
0129道:“今天不会又在公主府看一天书吧?任务进度才10%哦~宿主,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以透露一下吗?”
姜珊贴好云鬓,告诉0129,“今天咱们去干件大事。小九啊,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给我的资料有什么了?”
0129傻乎乎问道:“有什么?”
“太后娘娘如今最宠爱的是谁?”
“我查查哈,嵩屿。是个执掌内廷的宦官,官居从二品……”
“你瞧瞧他长得像谁?”
0129半天都没识别出来,姜珊叹了口气,“是不是很像燕瑶的父皇——正武帝?”
0129恍然大悟,嗯啊哦了半天,它再把资料翻出来一看,才发现一场惊天狗血剧。嵩屿本来不是宦官,乃是朝中一员武将的庶子。嵩屿是早产儿,身体不大好,从小体弱多病,在武将家中不受待见。
不知道太后娘娘从何处得知这嵩屿长得像先皇,便将他招进宫内见了一次。这见了一次就不得了,嵩屿长得和先皇的确神似,却又比先皇来得更为俊俏阴柔。没有人不爱美,太后这等女人也不例外。
何况太后一生最大的痴念便是被宸妃夺取的先皇,见到了嵩屿之后,下定了决心。
她不知使了什么计谋,使得武将一家被诬告包藏祸心,想谋害新皇。武将一家入狱,而这嵩屿便成了罪奴,被太后从监牢里偷偷提了出来放在宫中做了个假太监。
嵩屿自然看出了家中落败是太后搞得鬼,只是家姊和父兄还在蒋家主宅做奴,便也只得假意臣服太后。两人在后宫厮混,燕言景也管不了太后的事,只能放任太后行事。
0129看完这消息倒是砸吧嘴,这太后也是位会玩的,跟安宁公主养的男宠有一拼。难怪安宁养男宠,她不来制止讽刺一番,原来她也这么玩啊。
姜珊食过早膳之后,便在醉乡楼订了个位置。
醉乡楼是王孙贵戚和公卿大臣常去的一处酒楼,处于燕京街市的最热闹繁华地段,对面是一家世代行医的药馆,几条城门大道贯穿而过,车水龙马,好不热闹。
最近三月,嵩屿每个初十必来醉乡楼取三份楼里的招牌菜——金铃炙,顺便去附近街市上散散心。
姜珊早早就在这儿守候嵩屿了,她猜这嵩屿恐怕不只是散心那么简单。醉乡楼的膳食是做的不错,特别是金铃炙,较小酥脆,甜到了人心坎里去。
不过姜珊更喜欢醉乡楼的烈酒,芬芳诱人,清爽可口,但酒劲还是足的。喝了小半杯,姜珊就上了脸。
她只得停下酒杯,安安心心守株待兔。
姜珊选的是靠窗的阁楼,往下一望,不巧,碰见一位骑马的老熟人——贺棋将军。
贺棋居然还没有回漠北,姜珊倒是有些惊讶,这位将军为何还滞留在京地?
姜珊手臂撑着下巴,妖娆地搭在窗柩上晃了晃,右手举起酒杯,冲贺棋一笑。贺棋呆呆地看着这阁楼上的美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会在街市上碰见姜珊。
随即贺棋便上了楼,找到了姜珊所在的雅间。
姜珊一见来人并不意外,“将军也好生雅兴,来这醉乡楼品酒?”
贺棋摇头晃脑故作一派书生模样,款款走来,直接握起姜珊喝过的酒杯,在鼻间一嗅。
“非也非也。在下是来酒楼里赏美人的。”
姜珊也不怪罪他这无礼的动作,燕瑶本来就活得随性,虽然娇蛮,但却最吃男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一套。
女人明知故问,“哦?哪里有美人,妾身也想瞧瞧?”
贺棋吻了一下杯沿道:“近在眼前。”
姜珊笑得开怀,引得酒楼下的百姓纷纷停驻观望,一看就痴了神,这是哪来的美人比那姚春教坊的歌姬还要媚上三分。
楼下的一辆驷马车驶过,听到熟悉的女人笑声,也拉开车窗的帷幕,仰头观看。
姜珊止住了笑声,垂眉道:“将军可真会开玩笑。这些逗官家小姐的情话就不用拿来逗弄妾身了。”
贺棋继续说着一些逗女孩子开心的话,姜珊表面上很受用,内心则是不可置否。0129默默感受着姜珊内心无动于衷,再看看反而被姜珊逗得开怀,畅饮几杯烈酒的贺棋。
为这个骠骑大将军叹了口气。
门在这时候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黑衣蓝眸的异族男子,他黑着个脸,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背后唯唯诺诺要跟姜珊道歉的小二哥。再来,一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侍卫咚咚咚地上了楼梯。
贺棋眉峰紧皱,这人怎么会在燕京?匈奴的左贤王就这么不怕死吗?
姜珊倒不意外,只是小狼狗黑着脸一张脸出现,格外让她愉悦。
“瞧瞧,这是谁来了?”
刘越抿着唇,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屋子。
侍卫愧疚道:“殿下,我们……”
姜珊挥手让他们告退,房间内只留下了两男一女。
刘越指着贺棋,等着姜珊质问道:“他是谁?”
姜珊莞尔,“两位打了那么多次仗,难道还不认识?今天妾身做东,两位郎君一齐坐下喝杯酒吧,等会妾身带二位看场好戏。”
刘越撒开外袍,毫不避讳就在姜珊座旁桌下,与姜珊靠得极近,宣誓着主权。
房间内的气氛因刘越的到来变得僵直不下,好在姜珊不喜欢这样的低气压,主动跟二人找话。也知道了这刘越为何有胆子出现在燕京皇城内。
河西的匈奴部队攻打到玉门关这事贺棋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燕言景已经和匈奴讲和了。使者正是来燕京和燕言景商谈求和事宜,刘越偷偷掩藏身份扮作使者的奴仆。却一冲动,向贺棋暴露了身份。
当然刘越也不怕贺棋告密,他手上还抓着贺棋的把柄呢。贺棋可不是个赤心报国的忠孝臣子。
姜珊不在意二人的暗流涌动,因为她要等的人来了。
嵩屿进了醉乡楼,打包了食盒,便徒步在这街市上转了几圈,姜珊也看得无聊,只是在嵩屿走进了对面的药馆,眼神才亮了起来。
姜珊饮了一杯酒,脸颊飘着飞霞,直起身子便推开门,冲刘越说道:“咱们可以下楼了。”
刘越不知这姜珊是和缘故,只得带上兜帽蒙上面巾,装成姜珊的侍卫随她和贺棋下楼。姜珊一下楼,就碰上行色匆匆出来的嵩屿。嵩屿上了马车,便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贺棋也是认得这位太后宠臣,以为姜珊是对嵩屿有兴趣。
他沉声提醒姜珊:“那位是太后身边最受宠的总管,面容虽好,可这……殿下,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为妙。”
姜珊不理会,只是扬起一笑,软语道:“如果妾身偏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