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大妈真的投河了？”钱小苹没敢出去看，但是也听了一耳朵，因此悄悄问。

“也是被逼的厉害了，大爹二话不说就打人呢。”钱小卉一面切菜，一面随口说。

钱小倩张嘴才要说什么，忽然就听见堂屋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姊妹三个忙就屏声静气的听，正是大哥钱学路的声音。

“爹，你今天就是打死我，这些话我也要说出来，你只说奶不容易，要让我们都顺着奶的意思。可我还说我娘不容易呢，我娘将我们姊妹四个拉扯长大容易吗？你帮过娘一把没有？你只看到奶的不容易，怎么没看到我娘的不容易？”

听了这话，钱小卉心中暗喜，大哥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这就又闹上了，也不知道二姑那边帮了多大的忙，要是真帮忙多，还真应该谢谢她。

“混账东西，这话也是你们说的？你奶那是我娘。”这是大爹钱彦江的声音。

“你娘你负责，不要强加在我身上，我娘我自己负责。”

钱学路也是个二性子，丝毫没有因为说话的对象是自己的亲爹就软下来，那话说的甚至比之前还要冲很多。

其实，如果不是才进门就被二姑一阵讥讽，钱彦海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但偏偏就是二姑钱冬梅不停的撺掇他爹，才让他越发的不想忍了。

钱小卉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今天闹的厉害了，会不会真的就分家了？爷奶会征求大家的意见吗？到时候，自家也表示赞同的话是不是比较好？

现在她对于分家都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想着不管能不能分到东西，分开了将来总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钱小卉总相信，只要肯吃苦，将来总有好日子过，就算分家之后一穷二白，很快也能好起来，总比现在强。

“小卉，里头咋了？”钱小倩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咋的这才这么点时间就吵起来？不过，大哥这话说的真好，这话也就是大哥敢说，他们其他的几个都不敢说呢。

007倔强的大堂哥

“五姐，你听听，大哥说的多好，可不就是么，奶不容易是事实，爹他们姊妹八个是奶操心长大的不假，可那是因为我爷不管事儿。现在爹他们要学着爷，要让妈她们受委屈，也就是大哥敢说句公道话了。”钱小卉一面留心听着里头的动静，一面状似无意的赞成。

她就不相信四姐和五姐心里没想法，毕竟这些年，几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四姐和五姐虽然处境比钱小卉好点儿，但实际上也没好到那里去。

“可不是么，大哥说的对哩！”钱小倩也低声的赞同到。

姊妹几个偷偷在灶房里说话，声音压的很低，就怕别人听见了。

“嘘——这话可不敢再说了，要是被奶听见了，饶不了咱们。”钱小苹到底大些，忙就开口道。

这些话虽然是实话，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大逆不道。要是被奶听见了，不打死她们才怪。

“四姐，就不想着舒心的过几天好日子么？要是分家了，咱们就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了。现在爷奶只顾着二姑和小叔，根本不管我们其他人。三姐要出嫁了，可连一点嫁妆都不准备，到时候三姐嫁过去了能有地位？”钱小卉才不理会钱小苹的忠告，马上又开口说道。

钱小苹如何能不想这个，她也十五岁了，马上就要议亲，要是也与三姐一样，连一点嫁妆没有可怎么办？

前日娘还说呢，哥也要成亲了，家里头没房子没彩礼，都不知道该咱办，要是真的能分家，这一切的问题都应该好解决了吧？

“左右这事儿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们可都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咱们仨一个都跑不掉。”钱小卉觉得说的多了反而招人怀疑，就简单的这样挑拨两句就好了。

这一次这个机会说起来还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他爹钱彦海跟二爹、三爹三兄弟都去城里送山货了，要不这事儿还没这么容易呢。

凭着这几兄弟一模一样的尿性，如果都在，怕是大哥一个人也拗不过，他们一个个可都标榜自己是孝子，早就说什么，父母在不分家一类的话。

他们只知道父母在不分家，怎么就没听过树大分支的话吗？

大爹这里还在耍当爹的威风，不知道是不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儿大不由娘，自然儿子大了不光不由娘，也不能由着爹。

大哥这一次就是样子，他肯定不会再让大妈受欺负了。

姊妹几个都知道这个的重要性，因此都不开口了，急急忙忙去准备早饭。

不过不开口也不代表没事干，她们一个个都侧着耳朵仔细听呢，唯恐漏掉一句重要的话。

霎时间，灶房里原本说话的声音都没了，静悄悄的一片，只剩下火燃烧时候偶尔发出的噼啪声音。

“爹，你说这些没用，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分家，爹你要是愿意跟奶过，那我就带着我娘出去单过。”钱学路这会子明显也也是虎劲儿上来了。

他只知道，今天要不是他正好赶上，他娘可就没了，他才十九岁，为啥要承担这样的可怕后果？家里头统共就只有妈最疼他，要是妈出了事儿他咋活？

不怪钱学路这么想，虽然当时二妈三妈都在后面追着，但两个都是受过伤的人，根本追不上娘，就算是追上了，也没办法将娘从河里捞上来。

可是爹呢，居然在屋里轻声细语的安慰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祖母，还要顺着二姑的意思，要让自己给二姑道歉。

这让他没有办法忍受，才会在第一时间里发作起来。

钱彦江看着儿子也是傻眼了，这还是自己那个听话的儿子吗？他之前不都乖乖的？

人都说父母孝顺了孩子才会孝顺，咋到了这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自己这么孝顺的，这娃咋就一点都没学会？

都是滕氏这个不知道孝顺的东西才会教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东西，想到这个，他不由的怨恨上了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