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晓得。我就买一点点，咱们省着吃。”钱小卉笑着说道。

一家六口人开开心心的吃着香甜可口的饭菜，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边的饭碗还没搁下，就听到前院里传来张氏闹腾的声音。

“你们这些丧天良的东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管我这把老骨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养儿子有什么用？到老了连口吃的都吃不到。”张氏那特有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回响着。

“你奶这又是咋了？”今天从地里回来之后，李氏也没去过前院。

钱小卉冷冷的笑了一下，果然是话不在多不在妙而在于好使，张氏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话，偏偏她的儿子们都认可这句话。

“许是觉得自己家里吃的伙食不如别人，心里不舒坦了。”

不以为然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别人家里的事儿，实际上子钱小卉看来这本来也就是别人家的事儿。

钱小卉今天做饭的时候可见了，二爹家里今天割肉熬油了，大爹家里也做了白米饭炒了菜，三爹家里是放了鸡蛋的面条，伙食都很不错，并不比自己家里差，只有祖母做的是放了野菜的面糊糊。

分家的时候，恨不得什么都是小儿子的，又跟几个大的儿子们跟前勒索了那么多的钱，她偏偏还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给小儿子存着，能怪得了谁？

“是在说咱们家？”李氏一愣说道。

对于婆婆的生活水平她也是知道的，因此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她就有些担心了。

“您放心吧，娘，现在咱们几家人的日子都过的好着呢，这阵子活多，都不会亏了肚子。也就只有爷奶，不用下地干活，所以舍不得吃。”钱小卉忙就开口。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要被奶看见了，也不是好事，所以，钱小卉在看着母亲与弟弟妹妹们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利索的将剩下的饭菜装到一个大碗里端到破旧的柜子里放下。

这是留给那个没有什么责任心的父亲的，虽然父亲每天都会去帮祖父和祖母干活，但是，祖父和祖母却从来都不会管饭，钱彦海这一个月都是吃的自家饭做的别家活。

“你爹——”李氏还是有些担心。

“娘，您别管了，爹要是愿意吃就吃，要是不愿意自己吃，就是把这些饭都端给上房咱们也不管。”钱小卉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打算去洗碗。

她心里可有一杆秤呢，反正留下的饭菜正好够父亲吃的，如果他不愿意自己吃，那就给别人好了，左右到时候也不是他们饿肚子。

钱小卉洗完碗与母亲坐在院子里说话，一面翻动晾晒的山货，就见父亲阴沉着一张脸进门了。

“爹，饭在柜子里。”钱小卉虽然很不愿意开口，但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钱彦海一言不发的走到屋里，然后端着饭出来问道：“今天吃小米饭，可给你爷奶送过去了？”

听着父亲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钱小卉差点儿气乐了，这是什么话？他们家该祖父祖母的？

“分家了不是就要分开吃饭了？咋还要给祖母送饭？若是这样，跟不分家还有什么差别？活儿要咱们做，饭要咱们送！”钱小卉冷淡的说道。

钱彦海看看这个女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那个唯唯诺诺的大女儿是这样没有人情味的人？

钱彦海死死的盯着钱小卉看了半晌到底没有开口斥责，而是压低声音开口说道：“我们是晚辈，孝敬长辈难道不应该？”

“爹，咱们是晚辈不错，可是每年不是都要给爷奶养老银子吗？分家的时候，还单独留了养老地，这些地现在是您和大爹他们种着，这还不够吗？再说了，分粮食的时候，也是爷奶预留的最多，按说现在爷奶的日子过的可要比咱们家好呢，咋不见爷奶给我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给些好吃的？”钱小卉没有惧怕父亲而是咄咄逼人的问道。

钱小卉说的这些话，也是李氏和钱学林等人的心里话，只是，他们都不是钱小卉，不敢这么公然的挑衅，钱学林甚至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姐姐。

“你爷奶家里人多……”女儿的话，到底让钱彦海有些汗颜，她讷讷的说着，却没什么底气。

“爷奶家里人多么？我怎么算不出来爷奶家里的人比咱们家多了多少？我只知道，爷奶家里的地比咱们家多，粮食比咱们家多，还有鸡鸭牛羊猪什么的都是爷奶家里的。”钱小卉轻笑着说道。

“你爷奶家里不是还有你二姑几个？你五叔又在县城里读书，开销大些！”钱彦海忙就开口多解释一句。

按照钱彦海以往的性格，若是女儿这么说话早就发火了，可是这段时间，自家的活儿他一把都没干过，自然觉得心里有愧，当然也不敢过分苛责妻子儿女。

钱小卉不笑了，冷冷的看着父亲说道：“其一，二姑是嫁出去的女儿，天天在娘家吃喝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儿。何况二姑家里可有三十多亩地，都佃出去给人种着呢，那条件比咱们老钱家好的多。其二，五叔读书那是五叔的事，与我们家无关。就算五叔读书不能回来干活，五婶呢？也不能回来干活吗？凭啥我娘能在地里干活，五婶就不能干？爹，咱们家的小木和小林两个年级都不小了，我想着等过几天就把他们送到学堂里去，就算不为了将来考状元做大官，总也要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

钱小卉忽然冒出的这一句话，可是将钱彦海与李氏两个，以及钱学木钱学林两个都惊呆了。

“姐，你说的啥？”钱学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姐说要让自己跟小木两个去读书？这是真的？

钱学林其实很想去读书，可是家里头的事儿是祖母和祖父说了算，除了五叔，家里头没有一个去读书的，他也就早早断了自己的心思，打算一辈子就在家里做个泥腿子了。但是现在，姐姐居然说到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