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打了几个巴掌,至于寻死觅活的?现在可好,这娃闹着要分家了,要是真的分家了,可不是让人看了娘的笑话去?
此时的钱彦江完全都是站在自己亲娘张氏的角度上在想问题,根本没想过无缘无故挨打的滕氏心情如何。他没想过滕氏的委屈,也没想过钱彦江的委屈,只想到了张氏的委屈。
甚至,在钱彦江的心里觉得,滕氏就是这两年再没打,矫情了。
他不知悔改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钱学路的心,之前也就是心寒,现在纯粹就是心疼了,娘何其不幸才会嫁了这么个人,冷情冷心,根本没有将娘放在心里。
不行,今天就算是再怎么也要分家,哪怕只是为了母亲。
暗地里钱学路已经下了决心!
“那你就带着你那个娼妇娘滚出我们钱家,我们钱家可没你这样不孝的子孙,老大,你是要媳妇还是要娘,你自己选。”张氏十分嚣张的开口呵斥大孙子,甚至给大儿子也出了难题。
她觉得伤心了,钱学路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说起来她还是比较稀罕,起码比对后面的那些孙子孙女儿们要稀罕的多,可偏偏就是这个孙子让她受这样的气,她觉得老脸被人折辱了。
“娘,您可别生气,生气伤身子可就不好了。”钱冬梅不失时机的表现着自己的孝顺,将一杯水送到张氏的跟前。
张氏就着女儿的手喝了两口水,才要说话,就听见钱学路冷的像冰一样的话传过来:
“奶,咱们这还是钱家吗?我还以为这里早就成张家了。”
钱学路说着话,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钱冬梅母子们。张家的人说话,钱冬梅一个外人凭什么开口?是怕这个家里不够乱?
钱冬梅一个激灵,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针对自己来了?是不是自己这一次住的时间太长了?
嗯,是有点长了,她这一次已经住了二十多天了,平常她都是过了半个月就会回去,然后隔几天再回来,这一次确实是时间长了。
钱冬梅的男人张世杰是个读书人,一年四季都在外头的学堂里读书,家里头就剩下钱冬梅母子几个,所以钱冬梅才能毫无顾忌的长期在娘家住着。
实际上,钱冬梅也是有算计的,她住在娘家的时候,吃的住的都不用花自己家里的钱,还能多存下几个钱贴补丈夫呢。
她们家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主要就靠公婆留下的几亩地佃出去给人收租子过日子,再就是丈夫作为廪生的那些钱粮,能省一点是一点儿。
再说了,在娘家什么好的都紧着自己家里,可比在家吃糠咽菜过的好多了。
钱冬梅有点儿心虚,可大明和小明两个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尤其是大明,听了这个话张嘴就说道:“外奶,你看,大哥也不打算要我们了,这是嫌弃我们呢。”
他可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时候找靠山才对,只是他到底不会看形势,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他根本不能说话。
“你们给我滚出去!”钱学路瞬间发怒了,以前冷眼看着这两兄弟欺负弟弟妹妹们,他都没怎么管过,可今天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你敢!我还没死呢,这个家我活着就轮不到你做主,大明子,你们不用怕,只管住着,我看谁敢赶人。”
张氏马上就瞪大了眼睛回护自己的姑娘和外孙子。
她虽然有五个儿子,可只有老五一个在外头读书,到现在也没中个秀才什么的,倒是二女婿是个有出息的,早年就已经中了秀才,听说学的很好,明年科考,说不定就能中举做个官,到时候这一家子人还不是要靠着二女婿?为啥这些娃娃就想不通这一点?
现在吃点儿亏算啥?将来还有大福报呢。要让她将以后可能得到的好处就这样丢开了,她可不甘心。
“奶,我没什么不敢的,二姑在我们家里白吃白住也就算了,还要成天生事儿,他们娘几个,将我们姊妹们当成下人使唤哩。你愿意疼闺女,那是您的事儿,与我们无关。”钱学路这会子话越说越透了,他的心也越来越坚硬。
“老大,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张氏没想到钱学路会回嘴,一时没主意,只能找钱彦江发脾气。
钱彦江听了母亲这话,本来就十分的怒意生生就变成了十二分,他真是被这个不孝顺的儿子给气坏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寻来一根扁担,对着钱学路的膝盖就砸了下去。
他的想法简单的很,就算是打也要把钱学路打的跪下去给娘道歉。
钱学路本来没有注意,正死死的盯着钱冬梅母子,冷不防这一下挨下去,尖锐的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人马上就跪在了地上。
只是她人是跪下去了,脸上的表情却更愤怒了些,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加上愤怒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钱彦江拿着扁担瞪着眼睛呵斥道:“现在就给你奶和你二姑说你错了,要不然我打死你。”
“爹,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这话,我没错。你只要打不死我,我就带着我娘和我弟走,您一个人在这里陪着我奶过去。”钱学路虽然人跪在地上,但依旧是梗着脖子说道。
这便是自己的爹,一点立场都没有,只会毫无原则的维护祖母,对自己的妻儿下手,这样的爹要来有什么用。他今天一定要带着他娘离开这个家,不惜一切代价。
这边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钱家老爷子回来了,他今年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
可知道的人都清楚,这也就是表面上的,实际上钱老爷子也是个狠戾的人,早年打自己的婆娘,后来打儿媳妇,就是孙子孙女们也没少挨打。
“这都闹什么呢?一大早的也不能好好的?”到底是亲父子,这话与钱彦江进来的时候说的话简直就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