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宫宸刚刚就寝,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不好了。”
门外是廉亲王府的总管福叔,原是跟着宫宸的老将,只因在战场上伤了腿便退了下来在王府伺候。福叔心性沉稳又经历诸多变故,鲜少会有这般慌乱的时候,能让他这样的,必定不是小事。
“怎么了?”宫宸掀开锦被下床,匆匆披了件外衫,福叔便一脸焦虑的走了进来。
“王妃失踪了。”福叔脸色青白,心头也有些发紧,王妃虽然不受宠,也犯下诸多错事,可她毕竟是皇上钦定的廉亲王妃,又是当朝宰相的嫡女,无故失踪难免不好交代。
宫宸正在系衣带的指尖微僵,阴沉的脸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片阴霾,“怎么回事?”
“方才婢女去给王妃送饭,开门之后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方才?”宫宸瞟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送饭?
“……是,只因王妃伤重,又不得您重视,下人们就懈怠了些。”福叔话音刚落,便感到一股凶悍的杀气扑面而来,对上宫宸凌厉的眼神,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他与曲万盈之父曲成乃是旧友,曲成因布防图泄露战死战场,他难免对偷取布防图的桑漓心怀不满,下人们磋磨王妃的事他早先便是知道的,却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如今却因此酿成大祸。
宫宸广袖一展冷嗤道:“你们连听都学不会,还敢揣测本王的心思?”
说罢也不叫起,步履匆匆赶去了囚禁桑漓的院子。
府中侍卫应是先前得了吩咐,此时正齐齐守在院子里等着宫宸。
房门紧闭着,门旁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婢女,见他过来只把头埋的更低,一个劲的讨饶。
宫宸推开房门,乍一站定脸色就沉的能拧出水来,屋里扑面而来的浊气,难以忍受的腐臭夹杂着血腥味,黑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子团成一团扔在床脚,桌子和地上全是厚厚的积灰,上面还隐约能看到拖动的痕迹,他想起桑漓的双脚受了伤,这些痕迹怕是她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留下的。
他的目光在室内某处顿住,无他,跟着肮脏的居室比起来,那一块实在太显眼了。
因为很干净,还泛着浅浅的油光,像是被人匆匆擦拭过的样子。
宫宸袖手站在房中,只觉得这间屋子看起来恍如人间炼狱。
那名婢女被侍卫拖进室内,烂泥般的瘫在地上。
“你上次见到王妃是什么时候?”宫宸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突然发现床榻的边角有一缕萤光。
“……两天前。”婢女连声音都是抖的,虽说府上对伺候王妃都没尽过心,可王爷也不曾追究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拿这个空头王妃当回事了。
“本王记得当时嘱咐过,一日三餐按时辰送到?”他俯下身捻起那抹萤光,那是一粒南珠,品相极好,是今年的贡品,皇兄快马遣人送来一斛,他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怎么上心,似乎是被曲万盈要走了?
“求王爷赎罪,不是奴婢不伺候,实在是王妃受伤后脾气极差,对奴婢动辄打骂,也不允许奴婢近身,奴婢……”
婢女话没说完就被宫宸狠狠踹倒,墨色的长靴碾在她的手臂上,男人语气狠辣,“她双脚受伤,肩头中箭,脖子上也有伤口,你说她对你动辄打骂?”
房内的景象无处不在说明桑漓行动艰难,只怕根本没有得到过良好的医治,这婢女却口口声声称其凶悍打骂,真拿他当傻子糊弄不成?
“奴婢……”
“你现在说实话本王兴许还能网开一面,若不然……”宫宸冷哼一声收回脚,朝边里的侍卫道,“把负责给王妃医治的大夫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