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诗黎上网搜了一下轩尼诗的xo,起码上千一瓶。虽然对于叶昭之这样的有钱人来说,这种酒不算上档次的,但是对于徐诗黎来说却是如同割肉放血啊!一顿饭吃掉两千,她得加多少班才能补得回来?
最后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犹如死尸,但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问叶昭之:“叶总,现在我们能谈谈慈善医院的事情了吗?”
叶昭之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在饿着肚子的时候谈事情。”
“那吃饱了可以谈?”
叶昭之还是微笑:“看我心情。”
今天他笑的比往常都多,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的笑容透着险恶。这是在报复啊,完全就是在报复刚才她在车上故意恶心他的事情吧?
徐诗黎恨恨地咬着筷子,半晌才哀怨地问了一句:“如果最后你心情不好不愿意谈,我可以不买单吗?”
“不可以。”简介有力的三个字,完全不容反驳的神情。
徐诗黎颤抖着伸手进包包里,捏住工资卡。
叶昭之看着她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疲倦褪去,神情舒展,眉目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愉悦。
这几天确实碰到了不少不顺心的事,他的心情也一直都没怎么好过。他总是要被迫去做很多他并不喜欢做的事情,面对很多他从心里到生理都恐惧的问题。就像这个碰瓷夏光超市的案子,明明夏光的业务从来都不是他经手,但是出了事,那些人总有办法把问题丢到他头上。
处理好了,他只是又添一件无关紧要的战功。处理不好,他的身上就会被贴上无能的标签。然后叶氏里那些拼命想要挤他出去的人会借机死死咬住他,不顾一切地把他拉下神坛。
其实也没什么,他的手也不是完全干净的。这个圈子里,谁没干过点赶尽杀绝的事,谁没有穷极手段算计别人的时候。只不过他比别人稍微幸运些,那些曾经疯狂撕咬他的对手,这些年来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下一个是谁,没人知道。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肤都磨砺成了无法穿透的铠甲,别人无法透过表面洞悉他,他也不会再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他把自己埋起来了,埋在很深的地方。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总是能影响他的心情。轻易地惹怒他,又轻易地让他心情好起来。明明她对他来说简直是最恐怖的存在,蹦极的时候一把把他推下山崖,而且还是个每天都用手清洗尸体的入殓师。仅算这两点,都足以让他对她避而远之。
可是他的目光就是绕不开她。
汤底和食材很快就上齐了,菜点的很多,老板必须拿个推车来放在他们旁边才能把多余的菜都放上去。随后,那瓶xo也被拿了上来,老板还特地拿了两只高脚酒杯出来。火锅配白兰地,也真是神奇。
徐诗黎叹了口气,虽然心在滴血,但是看到满满一桌的新鲜食材,她内心的伤口仿佛愈合了。转眼就从一脸哀怨变成了两眼精光,动作麻利地往锅里下材料,锅里蹿上来的香味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直闹。
叶昭之菜还没吃上一口,先让老板开了酒,倒了一杯,手捏着杯脚轻轻一摇,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杯壁转了一圈,酒香也飘了出来,然后他才举杯到唇边淡淡地抿了一口。
标准的品酒姿势。
徐诗黎瞪着那瓶酒,看着叶昭之喝的那么优雅从容,忍不住对叶昭之道:“我也想喝。”
其实她根本不爱喝酒,而且还遗传了徐妈,几乎一杯就倒。但是这酒这么贵,又是花她的钱买的,没道理让叶昭之一个人享用。
叶昭之抬手,姿势漂亮地给她倒了一杯。徐诗黎想都没想,拿着杯子就一口喝掉。她对酒没有什么研究,这个喝法,就算是再好的酒也尝不出味道。
叶昭之的一杯还没见底,徐诗黎已经两杯下肚,他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这样喝容易醉。”
但是徐诗黎感觉还好,既没有喝啤酒的时候肠胃火辣辣的感觉,也不觉得苦或者酸,反而有点甘甜,当饮料喝都可以。
于是,她就当叶昭之的告诫是为了跟她抢酒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三杯下肚之后,徐诗黎就感觉眼前有点花。想夹个毛肚,筷子晃悠了好不容易夹到一块,手一抖,又滑回了锅里。
这酒的后劲真大。
叶昭之看着她摇头晃脑地夹着毛肚,顾自怡然自得地拿汤勺舀了一勺牛肉。没有直接入口,而是让汤勺微微上挑,伸到徐诗黎面前,轻巧地晃了一圈:“想吃?”
徐诗黎不知道第几次夹牛肚失败,看着叶昭之欠揍的一张脸,酒劲上来了,直接张嘴就去咬他汤勺里的牛肉。
结果叶昭之动作极快地一抽手,徐诗黎就扑了个空。牙齿咬在一起,清脆的“咔擦”一声。
然后徐诗黎恍惚间就看见那满勺的牛肉排划了一道弧线,最终进了叶昭之的碗里。
“味道不错。”叶昭之其实不太喜欢吃辣,但是在徐诗黎愤恨的目光里他却吃得格外心满意足。
徐诗黎迷离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想杀人的愤懑。
因为总是夹不到菜,就算用汤勺舀进碗里,她还是夹不进嘴里。于是气愤之下,她又喝了一杯酒,转眼那瓶xo居然被她喝掉了大半瓶。
她还想给自己倒,叶昭之伸手握住了酒瓶:“你醉了。”
徐诗黎摇头,跟他抢:“不,不行,我要喝……这么贵的酒……我要喝掉它。”
“……”叶昭之忍俊不禁,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把酒瓶夺了过来,“酒量差就别逞能。”
徐诗黎几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了,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朝叶昭之走过去,想把那瓶酒抢回来。
叶昭之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稳她,另一手把葡萄酒放回桌面上:“不能再喝了。”
徐诗黎还要去拿酒,叶昭之又把酒瓶推远了一点。
他正想拿出手机让孟路来帮忙,结果手机还没掏出来,徐诗黎就突然张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还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模样陶醉,就像孩子抱住了喜欢的心爱玩具。
叶昭之身上有沐浴露和酒香混合的味道,徐诗黎嘴里咕哝了一句:“好香。”
这是在趁醉劫色?
火锅店对面是一座老式的居民楼,一层店面,二层开始是住房。一号楼二楼至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正好对准了火锅店的落地窗,只消一台望远镜,店内人的一举一动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三楼的住户在转角的水泥护栏上中满了藤蔓植物,纠缠的枝叶在冰冷的月光底下显得有些阴气森森。楼内也少有人走动,过道的灯全都暗着,倒真的是个拍恐怖片的好地方。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从一楼缓步走了上来。
它停顿在二楼至三楼的拐角处,精准而锋锐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片刻之后,他端起胸前的相机,调整焦距,按下快门。
而此刻的徐诗黎已经完全醉了,整个人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叶昭之身上,死都不把手撒开。
“放手。”叶昭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结果她又一根一根地放回去。
虽然是一个姑娘家,但是因为常年爱好各种极限运动,所以手劲真的不小。
叶昭之虽然不算什么特别有风度的绅士,但是也没有跟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较劲的习惯。所以最后索性放弃挣扎,掏出手机给孟路打了个电话。
孟路本来都觉得今天叶昭之的工作安排都结束了,他可以早点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个觉了。没想到才刚进家门,鞋还没脱,叶昭之就又一个电话把他炸回去了。
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到了火锅店才发现,是徐诗黎醉了,树袋熊一样挂在叶昭之身上不下来呢。
只见徐诗黎的手还不安分地在叶昭之身上来回磨蹭:“啧啧,这具遗体身材真好,要是拿去火化就太可惜了。”
叶昭之皱眉,“遗体”两个字让他面露愠色,但是那一句“身材好”又让他压住了怒气,耐心听她的下文。
结果徐诗黎脑袋一晃,一脸贼笑:“应该偷去解剖做标本!”
于是,更加用力抱紧叶昭之不放了。
叶昭之脸色灰白,他知道,自己如果真是具尸体,某人可能就真的把他扛在肩上送去解剖室了。
这个女人,简直可怕。
叶昭之拿醉到人事不知的徐诗黎没办法,于是把杀人的目光投向了还在看戏的孟路:“欣赏够了?”
孟路这才从一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几步小跑过去,帮助叶昭之把徐诗黎和他的身体做个分离……
徐诗黎被挪开之后,叶昭之才松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缓缓,“送她回去。”
孟路本来想点头,但是旋即又一脸尴尬地笑笑:“叶总,送她回哪儿去啊?你知道她住哪儿吗?我找来的资料里没提这一项啊。”
“……”叶昭之闻言,眉心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