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师傅对你说了什么?”听到李乾珏的话后,林轩急忙问道。
自从当年从会宁府离开后,林轩已经有近十年未从师门中得到过消息。再加上他师傅一直对本门师承讳莫如深,便是当年在西夏时,也未对他透露过多,是以林轩一直对这传承了众多高绝武功的门派十分好奇,今日听到李乾珏提起秘辛,顿时来了兴趣。
稍稍颔首,李乾珏说道:“你走之后,师傅以我年岁渐长为由,不到两月便也将我分出宫外,独自建府去了。”
听着自家师弟的话,林轩也是点了点头。这些,李乾珏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告诉过他,如今提起,想是关联颇重。
果然只听得李乾珏继续说道:“我当时也并未多想,只觉得是师傅想让你我二人各自磨练。可后来,却发现当年之事,却是还有隐情。”
“哦?你发现了什么。”
林轩双目微收,开口问道。
“大约是我出宫两个月后,朝中六部尚书竟有四位遇刺身亡,整个会宁全城戒严也未搜寻出凶手。”
“我同那御史台官员乃是旧相识,去看了那四位大人的尸身,却发现皆是死于武功高强人之手。”
听到此处,林轩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武林中人所为?”
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李乾珏说道:“怕是不错,我当时检查尸身的时候发现,四人都是被一掌毙命。户部、兵部、吏部三位尚书大人都是被一掌击在胸口,掌力穿胸而过,胸骨尽碎。而刑部尚书死相惨烈,倒像是被那凶手直接轰在头上,早就不成人形了。”
“可正当我想继续追查的时候,师傅却忽然从宫中传出消息,让衙门与一品堂彻底停止案情调查,还特意派人通知我不要私自行动。”
“紧接着,皇伯父也取消了会宁的戒严令。又过得数日,师傅是亲自带了一品堂中的好手,出得城外,至于具体去了哪。我却是不知道了。”
林轩却是挑了挑眉,示意李乾珏继续说下去。
伸手从桌案上拿起茶盏,李乾珏浅酌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缓了口气才续道。
“师傅出城后,会宁城确是再无案件发生。可我总感觉这次犯案的不是寻常的南朝武人。所以我便趁机又去探了探那四位大人的尸身,果然有所发现。”
低头把玩着腰间无情所赠的配饰,林轩说道:“可是那掌力之故。”虽是问句,却更像是陈述一般。
“唰!”李乾珏陡然收起手中折扇,点头道“没错,虽然细微之处略有差异。但大体上看,那几掌的内力流动却是同师傅的白虹掌法并无不同。”
“所以我想,凶手就算不是同门之人,也必定同师傅有莫大联系。不然师傅这次的反应也不会如此反常。”
只听得林轩忽然开口道:“你觉得那凶手功力如何。”
说罢,一对明目直直地盯着李乾珏。
李乾珏双眼微阖,回忆起当年景后胸象。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掌力由胸口注入,在后胸击出,这点江湖上二流武者就能做到。可那三位大人的尸身却是浑身骨骼尽碎,一掌之力能至于此,未到宗师之境,怕是难有此力。”
“莫说是当年,便是现在让我对上那一章,怕是也难以抵挡。这般看来,师傅该是早就料到会有对头来袭,这才将你我二人都驱散出宫。”
说罢,李乾珏神色复杂的睁开双眼,看向林轩。
师兄弟二人良久无话,过得半晌才听到林轩的声音。
“过往之事先别去想了,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整理好有些触动的情绪,李乾珏继续说道
“自师傅追出会宁城后,足足有月余未见归来。只是一天夜里,我正待在府中,只见师傅忽然闯入。全身真气运转不定,衣衫蒙尘,分明是同人大战过后的景象。”
“当时天色昏暗,但我确实能明显感受到我府邸周围的那股威压,绝对不比师傅弱。周身气势,更是同师傅所差无几,是以我想,当时会宁城中的那位与师傅交手的前辈,应该便是师门众人。”
“我也曾问过师傅,可她只是说是以前的对头来寻仇,并不提师门之事。之后也只是叫我小心提防天山灵鹫宫,想来那位前辈便是灵鹫宫中人。”
李乾珏话音刚落,便听得林轩的声音响起。“师傅对你说了灵鹫宫?”
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李乾珏颇为不解地问道:“怎么,你听过那灵鹫宫?”
“那几年里,我遍寻西夏国境,才得到了只言片语的消息。那灵鹫宫行事向来隐秘,所处更是天山之地,一品堂中所存也都是陈年旧闻,少有更新。难不成它灵鹫宫打得竟是大宋的主意?”
李乾珏眉角挑起,满脸不解地看向林轩。
轻轻摆了摆手,林轩说道:“倒也不是,近些年我办的几个案子都与东海上那些个岛主有关。多年下来,却是查到他们都被一个叫做灵鹫宫的组织操控,到如今也颇有收获。”
“哦?快说,你查到了什么。”还不等林轩装出高人的姿态,李乾珏赶忙开口问道。
林轩本来也没打算吊他的胃口,见李乾珏这般急切,便直接说道:“东海上共有七十二岛属于灵鹫宫麾下,但各岛岛主却并非灵鹫宫中门人,而是被那灵鹫宫以一种名叫生死符的手法控制。”
“生死符?”
林轩点头道:“正是,据那明火岛岛主长孙璟所说,算上位于西域与滇南的三十六洞。这天下被灵鹫宫节制的,共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而控制这庞大的势力,灵鹫宫却只用一招生死符。那灵鹫宫主人用内力为引,将生死符种入他们体内。”
“那长孙璟说,生死符发作之时,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随后又逐日递减,八十一日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所能依靠的,只有那灵鹫宫特使每年传来的镇痛止痒之药,却只能避一年之祸。是以他们唯有听从灵鹫宫之命。”
李乾珏却是忽然说道:“既然生死符这般霸道,他长孙璟就敢这么背叛灵鹫宫?”
林轩抿了一口清茶,瞥了李乾珏一眼,淡淡地说道:“明火岛上任岛主,长孙璟的亲哥哥长孙启,就是因为受不了生死符的折磨自尽。那长孙璟对灵鹫宫早有不满,如今已成为六扇门在灵鹫宫中的暗桩。”
听完林轩所言,李乾珏这才点了点头,双眼眯起,显然是对林轩方才提起的生死符起了兴趣。
眼见李乾珏又要陷入沉思,熟知自家师弟性子的林轩赶忙开口打断道:“先别管那生死符了,据长孙璟报告,近年来灵鹫宫的行动愈发频繁。经常命令他们去搜寻一些灵药灵石的物品,所图之事怕是不远了。”
“倒是你说的那个宗师高手,应该就是那灵鹫宫的主人。如今看来,师傅同她同门的关系,恐怕并不怎么好。”
说罢,林轩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
听到林轩的话,李乾珏神思回转,却是苦笑道:“你也多加小心,别真被那安云山给阴到。”
点了点头,林轩说道:“放心吧,一个失心疯的老头子,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是夜,神侯府中。
正堂之中灯影闪烁,坐在上首之人,赫然便是当今的天子——赵煦。
自前日京华池遇到袭击后,直到如今,赵煦方才真正放下心来。之前在外奔波自是不用提,后来千辛万苦来到神侯府中,却又被无情一番恐吓。
如此几番下来,直到见到诸葛正我之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恩师,如今这朝中,除了您,朕是当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托付的人了。”
说罢,赵煦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本来只是为了出宫看看这帝都气象,没想到却见得这朝野上下,沆瀣一气。堂堂的大宋皇帝,竟然连回自己的宫中都办不到。
贴身的内侍还为了掩护自己被乱党杀死,一想到当日蔡京那意味深长的嘲讽,赵煦就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
“陛下,如今八王爷蒙冤入狱,朝中已被蔡京控制。回宫之事,尚需从长计议。”
诸葛正我看向赵煦,安慰他道。
“陛下放心,老臣定会护得陛下平安。”
听诸葛正我如此保证,赵煦这才点了点头,又想起昨晚“绑架”自己的无情。
神色晦暗地问道:“恩师,今日那位,就是盛家的……”
还未待他说完,便见诸葛正我点头说道:“禀陛下,今日那女子便是榜眼盛鼎天的独女,也是盛家当年惨案唯一的幸存者。”
想起当年,因为先皇偏信谗言,一夜之间,偌大一个盛家灰飞烟灭。便是在他眼中,也着实是做的过了。
缓缓闭上双眼,良久叹出一口气,赵煦轻声说道:“恩师,还是去把盛姑娘叫出来吧,昔年恩怨,不如就今日说尽了吧。”
看着眼前似是一日之内成长的皇帝,又想起无情的事,诸葛正我的心情也是一言难尽,径直起身寻无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