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六扇门,与往常并无不同,校场上仍旧有捕快正在操练。如今京城局势日渐紧张,便连他们心中也不自觉的添上注意。
林轩来到校场后,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见韩龙几人仍不在便想离开,方一转头,便听得身后一女子声音传来。
“林大哥,听说你昨夜遇袭,没事吧?”
回头向声音处看去,自然是那姬瑶花。林轩淡笑道:“那等宵小之徒要是也能伤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说罢,又略有惋惜地叹道:“只是可惜,没想到那贼子出手果决,直接结果了手下性命。不然,想是能得到不少线索。”
那姬瑶花见林轩颇有自责之意,急忙安慰道:“林大哥不必如此,贼人来袭想是早已做好准备,就是留其性命,怕是也难得到有用的线索。只要林大哥你无事,我们就有机会。”
“无妨,对了,你这可是要出去?”林轩摆摆手问道。
“正是,如今局势不明,捕神大人便令六扇门捕快勤加巡视。今日正巧到我带队。”姬瑶花回道。
“既如此,就不打扰姬捕头公务了。告辞。”说着,林轩抱拳见礼。
“既然林大哥能看的开,小妹也就放心了,告辞。”
说罢,便匆匆抱拳告辞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林轩的眼神中忽然闪现凌厉之色,转瞬又没与墨色的瞳孔中消失于无。
……
汴梁城外,离京五里的一座山庄内。
幽暗潮湿的通道蜿蜒向下,似是要直接通向九幽地狱。
岩壁缝隙间四散的幽风摇曳着烛火,在两侧的岩壁上扭曲出各种恐怖的形象。
两只老鼠从幽暗处钻出,到处寻觅食物,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啊!”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得两只老鼠匆忙逃窜,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沿着声音寻去,在石廊的尽头,一个昏暗的石室内,共有三人。
其中一人被缚在身后的石柱上,浑身是血。身上皮肉模糊,仔细看其右肋处刚被包扎的洁白纱布,也早已染上血污,鲜血早已凝结,形成暗红色的血块。
这人分明便是昨夜逃走的那个矮小汉子,而身上的伤毫无疑问,便是眼前之人留下的。
另一名九尺壮汉站其面前,手执一条牛皮软鞭,鞭子被血液浸成了黑红色。壮汉虎背熊腰,却面无表情,似乎刚才挥鞭之人并非他一般。
而另一人则是邻桌而坐,手中捧着一盏清茶,对眼前之事视而不见。
一袭暗金色长袍显其尊贵的身份,观其相貌约为不惑之年。两鬓却又露出点点银丝,下巴上蓄着花白色的胡子,神色淡然,还时不时因口中茶水而露出享受的表情。
似是身处之地不是幽暗牢房,而是汴河画舫。
过了半晌,终于饮尽了盏中茶水,他方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矮小男子。
缓缓说道:“这人呐要是蠢,你就是用再多的办法也不能避免他犯蠢。”听其声音,语调和缓。虽是说着如此嘲讽侮辱的语句却并不让人感到粗鲁,反而有如沐春风之感。
头无力低垂的矮小男子听得这男子话语,却仿佛找到活命的希望一般,不顾身上结痂的伤口。
拼命抬起头看向桌旁端坐之人,说到,“主人,咳咳......属下是得了暗探消息,方想去试探一下那林轩......”
未等他说完,便听得对面温润的声音响起,“哦?试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去试探别人,结果自己拖着一身伤回来。曲金,你可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说到最后,语音陡然提高,充满肃杀之感。
”小人不敢,求大人饶命!”突然变化的语调显然吓到了矮小汉子。也不顾自己被缚在石柱上,拼命做出叩头的动作,身上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开裂,涌出汩汩鲜血。
九尺壮汉见他突然挣扎,也不言语,直接抬起右脚踢向矮小汉子腹部。
“咳......”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几乎让他断气,可熟知眼前主人性子的他明白;若是那人还愿意训斥属下,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一直如同开始时那样温和,才说明你真的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敢有片刻迟疑,仍是拼命求饶。
华服男子却始终盯着因为刚才的咳嗽而溅到衣服上的一滴血迹,也不说话。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矮小汉子的身体早已动弹不得,可壮汉却还是能从他口中听到断断续续的求饶之声。
壮汉扭头看了看华服男子,感受到壮汉的目光,华服男子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如同死狗一般的矮小汉子。
又恢复了最初的和缓语调说道:“曲金,现在正值用人之时。况且这次贸然行动责任也不在你一人,所以这次我便饶了你。可若是再有下次,我想你应当知道后果吧。”
听得此言,矮小汉子本已灰白的瞳孔中终于露出了生机,想跪谢可身体早已失去知觉,喉咙早已沙哑。
说罢,华服男子也不看他,挥了挥手。便见那壮汉解开绑人的锁链,将矮小汉子抗在肩膀,向外走去。
而留下的华服男子又把玩起手中的茶杯,露出了手指上硕大的翠绿色翡翠扳指。而那扳指上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安”字。
“林轩,你果然有趣,可我也不是吃素的。现在就看看你能不能陪我玩到最后。”说罢,骤然用力,捏碎了手中茶盏。
随后亦起身离去。洞中的烛火与幽风交织下,他的影子被伸缩成各种恐怖的形状。
......
此刻,六扇门中,失踪了近两天的柳岸终于又重新出现。可看着他身边的一个身着捕快服的长发阴冷男子,林轩不禁挤眉弄眼的向一边的徐峰。
可还不见徐峰回答,就听得捕神一脸严肃地说道:“近日我已查到,京中商人贾三近日行踪不定,经多方调查,其人必有古怪。方才有暗探汇报贾三今晚将在城中醉月楼与人交易,我等正可趁此时机人赃并获。”
说罢,又看了看林轩,似是在确认了他身上无伤后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指着身旁的男捕快对林轩说道,“汉臣,这也是我六扇门的捕快,绰号”冷血“,于武学一道颇有天赋。今夜入楼查探一事就由他负责。我们负责在外接应。”
听柳岸如此说,林轩便也先放下心头的疑问,微笑见礼。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冷血似乎对他抱有敌意。
林轩不禁莫名,要知道,有敌意和没有好感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是无情那般能窥探他人内心之人,初见时也只是对他没有好感,可他又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冷血了?
就在林轩内心还在琢磨时,只见那冷血果然只是略作抱拳状,口中也并无话语。林轩倒是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面前的柳岸瞥了冷血一眼,颇有不解之意,却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又吩咐了几句后便解散了众人。
见得众人散去,林轩便一把揽住正想离去的徐峰,以了解案情之由将他带到了资料库中。
在接收到身边路过的众多女捕快那诧异、鄙视的目光后,徐峰不禁想长叹一声交友不慎。
徐峰苍白的脸上一脸无奈,天可怜见,他可并没有龙阳之好啊。
刚进屋,看见徐峰的神情,林轩又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黑下脸来,徐峰见状急忙摇头摆手。
“唉!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个冷血的事吗,我告诉你不就完了。”
听得此言,林轩一脸静听下文的样子示意徐峰说下去。
徐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你三年前最后一次离京巡游天下后,这六扇门着实平静了一段时间。可就在元佑二年,离京百里的山西却发生了一桩大案。”
“其实说来,本只是江湖正道围剿一队山匪,以武力对比来说本是十分容易的事,可坏就坏在那些江湖人士并不了解当地情况,竟将那队匪徒追进了山中的一个村落......”
话停于此,徐峰抬头看了看林轩,见他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这才继续说到,“待我们赶到后,山匪虽已然尽数伏诛,可那村中百姓却也......”
“后来,在搜索附近时,捕神大人在山间发现了一个身着兽皮的青年。我们找到他时,只会说些简单的语句,可却天生神力,甚至打伤了我们几个兄弟,直到大人出手方才制住他。”
“后来,大人发现他经脉颇强,便带回了六扇门,这两年来也办了不少案子。可每逢情绪急剧变化时就如同修炼某种邪功一般,功力大涨,且失去神智。”
徐峰停了停,接着说道:”这就是他的来历,至于刚才那股对你浓烈的敌意,我也不知道为何。想是你犯了他什么忌讳吧。”
说罢,徐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林轩见此,也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疑虑,只能希望晚上的行动不会出事。转而和徐峰又商谈起了贾三与假币案。
待得辰时左右,天色已然昏暗,林轩、徐峰等人便点齐捕快随柳岸直奔醉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