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见远方

清早，湛蓝的天空，和爽的清风，伴着微凉的落雨，营造出一幅安逸的景象。

这里，是一座坟场，曾经，是一片村庄。

衰败而荒凉，被大火烧成焦黑的土地上，几座新坟，显得扎人双眼，令人忍不住感叹，无比凄伤。

凄婉的景色中，一道笛声流淌，哀婉而绝美，像是天音哭泣，在整个坟场间传荡，久久不能散去，留下的，就只有让人心如刀绞的苦痛。

婉妙在轻轻的歌唱，但此时，声音终于止住。看得出，她在压抑，抑制着内心的苦楚，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另一边，雅厚跪倒在哥哥的坟前，无助的哭嚎着，软倒在地，泪水与天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柳依依走到了婉妙的身边，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不要压抑，孩子，难过，就哭出来吧。可能，会好受些。”

闻言，婉妙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走到姐姐的坟前，“噗通”一声跪倒，连连哭泣。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韩璆鸣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眼角也是一滴泪水滑落，叹道：“人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此，亲人之间，天地永隔。”

小狐狸蜷缩在韩璆鸣的头顶，透着灵光的大眼睛闪烁，不发一言。

这时，男子走近韩璆鸣，在他的耳边，悄声道：“不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其他的孩子，或许与你无关，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他们的命，就是你害死的！”

这样的话，让韩璆鸣发愣，他想要反驳，想要解释，但最终无言，没有说出什么。

他或许是出于好心，但这与出发点无关，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结果就是，因为韩璆鸣的阻拦，那两个孩子，死了。

现场，一片悲凉的气氛在蔓延，很是压抑。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已经哭累了，两个孩子，收起了哭声，站了起来。

柳依依站在两个孩子的身边，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孩子们，记着依依姐姐的话，以后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不要将今天的伤痛，传递给别人。”柳依依的话语，意味深长。

“我知道的，依依姐姐！”雅厚的大眼闪光，眸子无比坚定，道：“我的身上，是两个人的命，我要连我哥哥的份一起，我要活的比谁都精彩。”

这样的话，让柳依依宽慰，点了点头，拍了拍雅厚的后脑勺。但雅厚接下来的话，让柳依依没有丝毫的准备。

雅厚的眸子中，一道杀光喷薄，小小年纪，说出的话，无比森寒：“我要把我哥哥的仇，抗在我的肩上，刻在我的心里，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这血海的深仇，我一定要报！”

如此的话语，从一个小小的身躯中说出，竟让此地的气压都在下降，一股无边的冷气蔓延，寒彻此地。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语，让在场的大人们发愣，不知当说些什么。

韩璆鸣沉思良久，终于长出口气，对雅厚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天，要是我没有出现，你哥哥，或许就不会死了。”

“对不起！”韩璆鸣最终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语。

雅厚的大眼烁烁，仰着头，声音很纯真，道：“你以为，我会说没关系吗？不，都怪你！你没有直接动手，但我哥哥，就是你害死的！”

“你这个杀人凶手！”

说出这样的话，雅厚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完全是平静，无忧无喜，如古井无波一般。

而这样的话，却让韩璆鸣愣在当场，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竟然会这么说。他有些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这时，雅厚再度开口，平静道：“你放心，你到底没有直接动手，所以，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只要你记住，我哥哥的命，是挂在你身上的，你欠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还清。”

韩璆鸣还能说些什么，他的心中，只是在怀疑，眼前的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吗？会不会和他一样，是个重生过一次的人。

他也在想，要是有一天，这个孩子真的回来了，要他去做些什么事情，那个时候，他能去做吗？应该去做吗？

韩璆鸣没有说话。

柳依依的另一边，婉妙一直没有说话，纯真的面孔上，一双莹澈的眸子，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很是朦胧。

她遥望远方，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柳依依带着两个孩子，走到男子身边，道：“依依只是一个弱女子，实力和能力都有限，护不好这两个孩子……”

“而且，我也怕，要是馨逸再来……”

柳依依轻咬嘴唇，很久之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说道：“希望先生，能够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婉妙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在望着柳依依，含着不舍，像是不愿离去。

雅厚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阵，而后道：“我会跟着这个哥哥，一起努力，将来做一个能保护得了依依姐姐的男人！”

男子接过两个孩子，对柳依依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消去他们心中的仇恨。”

一场离别，就在眼前。

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语，男子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一曲笛声，使两个孩子入睡，不想让离别的感伤，再次蔓延到他们心头。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柳依依站在韩璆鸣的身边，说道：“我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有一个光辉的未来。”

随即，她再道：“我相信，他们能做到的，就凭着他们身上，那不一样的血脉。”

“血脉？”听着柳依依的话，韩璆鸣倒是有些诧异。

柳依依道：“你以为馨逸，她为什么会瞄准这一座小村庄？你以为，这一片小村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迷迭森林这种地方？他们是在避世，只可惜，还是遭了劫。”

“这一座小村，有着大秘啊！”说到这里，柳依依望着远处，一阵叹息。

究竟有什么大秘，韩璆鸣没有问，也不想知道。

随着时间流淌，随着这一个小村的消失，或许，那个秘密，会就此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也不为人所知。

另一边，男子抱着两个孩子走后，并没有直接离开。

此刻，他就在迷迭森林之中，与一个女子并排。

旁边的女子，黛眉弯弯，红唇点点，肌肤白洁如冷雪寒霜，身姿挺拔若九天玄女，着一身冰蓝衣裳，有着画中神女般的美好。

此女，正是雪零露。

迷迭森林中，隐藏身份，救了韩璆鸣一命之后，雪零露就一直跟随在韩璆鸣的身边，但隐藏于暗中，从来没有现身。

雪零露站在男子的身边，问道：“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此后，兄长准备去哪里？”

男子道：“我准备先把两个孩子，送去家里调教，之后，我准备去金顶寺一趟。听说，那里有一件大事正在上演，我也去凑个热闹。”

“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好热闹，哪里有事，就喜欢去哪里掺一脚。”

随即，男子转过头问道：“零露，你呢？金顶寺的事，关乎天下，惹了不小的动静，有不少豪杰到场，我们应该也有人到。你呢，不准备去凑个热闹吗？”

“金顶寺？和尚住的地方，我去那里干嘛？”雪零露反问。

“不过，我倒是准备去变天九重塔那里，先取走一样东西。”雪零露道。

男子一笑，倒是没问她原因，只是对雪零露道：“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去那里走一遭了！”

雪零露也是莞尔一笑，没说什么，话锋一转，问道：“话说回来，兄长这次，怎么会来这迷迭森林？还遇到了这样的事？”

男子道：“迷迭森林出了异兽，群雄追逐，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少得了我？只是，那村子里的事，只是纯属偶然罢了。”

“那一日，我于林中遇到了那位姑娘，攀谈之下，她提到了村里的事，求我帮忙，我不好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之后，她借故引走结义的姐姐，为我创造机会，让我以笛声引出孩子。同时，因为害怕起疑，也只敢先引出两个孩子，只是，不成想，发生了意外……”

男子不由皱起眉头，对雪零露道：“那小子，性子太过鲁莽，以后，你还要多调教！”

“兄长的话，零露记住了！”

雪零露说着，冲男子行了一个礼，继续道：“家里面，还望兄长和父亲说一声，零露暂时，就不能回去看望父亲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男子转身离开，向着迷雾的深处走去，同时，对雪零露道：“我们金顶寺再见！”

“兄长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金顶寺？”雪零露微笑，“金顶寺的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兄长为何会那么说？”

“我就是知道！”男子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