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累到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云瓷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但是整个人还处于昏睡状态，忽然，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她所在的床边一重，似乎有个人坐了下来。

良久，轻微的叹息声在她耳边响起，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腹顺着她的五官缓缓的，一遍一遍的摩擦起来，温柔之中又带着…疼惜。

云瓷骤然睁眼，一把抓住抚在她脸上的手，身子弹坐起来，整个人已是戒备状态。

入目是一袭红衣，一双桃花眼，眼角的泪痣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是你。”云瓷一怔，松了口气，松开他的手。

不是临风阁的人就好，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抓回去了。

然而下一秒，她又蓦的警惕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桃花眼轻飘飘的看着她，千裳没有说话，眼里带着些许笑意。

“你跟踪我？”云瓷脸色冷下来，千裳跟踪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救了你。”千裳眉目一挑，缓缓道，“若不是我在，你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哪个鬼差收走了。”

他缓缓摇头，桃花眼里似笑非笑，“你这小姑娘真是不自量力，花罗刹已经死了吧？”

云瓷冷冷的看着他，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否则你这一身的内力从何而来？”千裳显得有些慢条斯理，他喜欢戳破她表面的平淡，看她生气也好，害羞也好，总之不喜欢她如此淡漠的模样。

确实戳破了，云瓷冷冷一笑，五指成爪，冷不丁扣上他的脖子，“千裳姑娘难道不知道，有些秘密知道得多了，是会死人的。”

“你这小姑娘…”千裳低笑一声，眼底泛起玩味，“难道没有发现浑身的内力已经不为你所用了吗？没有花罗刹的内力傍身，你如何杀我？”他伸出手指，轻摁了一下云瓷的额头，提醒道：“警惕心还有待加强。”

挺他说起，云瓷内息一提，果然没有丝毫反应！她明明感觉到那股内力还在自己体内，可是却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你做了什么？！”她惊骇。

“我只是暂且替你封住了花罗刹的内力，否则，任由它在你体内横冲直撞，疼也疼死你。”千裳的目光化为幽怨，“你这没良心的小姑娘，枉费奴家一片苦心救你。”

云瓷沉默，收回扣住他脖子的手。

千裳说得没错，没有师傅的内力傍身，就凭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奈不了他何。

可是云瓷向来喜欢“礼尚往来”，既然被千裳发现了她这么多秘密…

她目光不着痕迹的在他被遮住的下半张脸上一晃，收回来。

入了秋的天气，有些凉。

她低头，这才惊觉自己只着单薄的里衣，松开的领口里大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而初时穿的那件大黑袍，赫然挂在床头！

皓腕一捞，将被子覆在自己身上，她怒，“你脱了我的衣服？！”

“害羞了？”千裳低笑，“我怕你被自己身上那几十层裹布勒死，奴家可是在救你啊。”

“你！”云瓷咬牙，若不是看在千裳是个女子的份上，就脱她衣服这件事，她得撕了千裳！

同为女子，她本不应计较，可是谁知道千裳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这人平日里就对她动手动脚的，现在还脱了她衣服…云瓷感觉心里特别怪异！

“好了，”千裳站起来，修长高挑的身子一下给人带来压力，“此处还在临风阁的窥探范围内，不可久留，你既醒了，我们便赶紧离开。”

“换上吧。”他丢给云瓷一套女装，倒是很识相的出去。

“等等。”云瓷叫住他，千裳回身看她。

“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些。”云瓷抿唇，似乎真的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千裳挑眉，俯身过去，她骤然抬手，趁他不注意，掀掉了那张面纱！

桃花眼下，原来是高鼻薄唇，配上颧骨上的那颗泪痣，柔中带刚，别有英气。

两人皆是一怔。

“你…！”云瓷愕然的看着他，这张脸…

这张脸分明是男子的面貌！

那方千裳也回神，低低的笑起来，“被你发现了，我的小姑娘。”

声线不再是以前那般轻柔得恍若虚无，而是细沙一样，细细哑哑的，划过心间。

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她仿佛被天雷劈中，惊愕得许久不能回神，脑子一片空白，“你、你是…！”

难怪他要戴着面纱，原来那双桃花眼下，竟然是一副英挺的男儿面貌！难怪他生得如此高大！！谁能想到万香楼的花魁竟然是个男子？！

他还保持着俯身要听她讲话的姿势，此时微微转头，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他只要双眼一低，就能看到她没有捂严实的衣领之下，挂在雪白脖颈上的那根引人遐想的红色肚兜绳。

她睁大眼，瞳孔里印着胆颤，他却显得很愉悦，唇角扬起，“小姑娘对奴家的下半张脸，可还满意？”

字字句句，皆是低沉的男儿嗓音！

难怪他平日里变着法儿的占她便宜！连以往教她跳舞时，也是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就在刚才，他还脱了她的衣服！！

这个无耻的登徒子！！

她咬牙，怒由心生，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