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后,关元望着姞娮,沉声说道:“你这个时候来我们栒状山,还穿成这样,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与杛羽一样,想在这个时候来栒状山浑水摸鱼,管你是哪种人,都不能轻易饶过。”
姞娮摇头,心道:“你可真够笨的,杛羽这个时候派人来栒状山上,可不是为了你说的什么浑水摸鱼。”
姞娮解释道:“我与你们三王子是旧相识,他曾经救过我,我此番是来找他的。”
关元忙冲着众人说道:“住手。”
姞娮见他终于肯听她的话了,忙道:“我真的是好人,我和外面的那些人真的不是一伙的。”
关元走上前,站在姞娮的面前,抬起右手,冷冷的说道:“拿来?”
姞娮有些摸不着头脑,望着关元,满脸的疑惑:“什么拿来?”
关元瞪了她一眼,说道:“信物,殿下的信物。”
姞娮惊道:“还要什么信物?”
关元继续说道:“只要是我们殿下的朋友,身上都会有他赠送的信物,你方才既然说是我们殿下的朋友,那你身上一定也有信物了?”
信物?混元幡算不算?
姞娮连忙低下头去翻了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火魄珠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想起还躺在竹屋柜子里的混元幡,有些尴尬的抬起头,望着关元说道:“那个,我走的时候有些匆忙,信物……没带。”
关元恢复了方才的冷冽神色,说道:“那就请你速速离开,不然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姞娮走上前去,不屈不挠的解释道:“我是真的有你们殿下给的信物,也是真的忘了带了。”
关元拔剑指着姞娮,警告道:“你若是不听劝,我便要动手了。”
姞娮看着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剑,连忙向后退去,她小声说道:“冷静,冷静,刀剑无眼,你先将它收起来,我不过来就是了。”
关元将剑收起来,插回剑鞘,抬手说道:“请吧。”
姞娮兀自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时,却发现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眼前足足有几十个人,手中均握着利器,面色十分不友好的望着姞娮与她身后的人。
姞娮看着这阵势,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们肯定将自己当做栒状山上的人了。
她欲哭无泪,继续解释道:“我不认识他们,真的。”
还不等她说完,那些人一齐涌上来,拿着手中的武器,向他们进攻。
姞娮连忙闪避,关元迅速撂倒几个人后,冲着姞娮说道:“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姞娮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笨蛋,我要是他们一伙的,他们为什么要打我?”
关元闻言,心下有些明白了,他闪到姞娮身边,说道:“你去救人,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姞娮心道:“这还差不多。”
这时,一人手持长剑挥剑朝她砍来,她一跃而起,踩在那人的剑上,跃到了宫殿门前。
关元趁机对着守在门前的男子吩咐道:“你带她进去救人。”
那人点头道:“是。”他转身急促道:“跟我来。”
姞娮连忙跟在他身后,他用术法将门打开,大步走了进去,是一座陈列精致的寝殿,这应该就是那个王太妃的寝宫,姞娮跟着男子向前走了百余步,走到了一座斜立着的百色花鸟屏风前,那人绕过屏风,径直走到榻前,姞娮跟过去,发现榻上躺着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她看上去很年轻,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五官精致的不像话,根本不像是两个成年男子的母亲。她的脸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要看着她,便会被她深深的吸引,姞娮望着她,不由的叹道:“好美的女子。”
男子连忙说道:“这就是王太妃,等会我背着她出去,姑娘跟在身后便好。”
姞娮点头道:“好。”
男子蹲下来,姞娮将昏迷着的王太妃小心的扶到男子背上,四下望了一眼,问道:“从哪出去?”
男子转身说道:“这里有条密道,从密道中出去,可以直接到栒状山的山脚,方才上了山的敌人应该都还围在宫外,山脚处应该没什么人。
姞娮有些着急,忙上前催促道:“那我们快些走吧。”
男子背着太妃,上前将屏风一转,方才王妃躺着的床榻竟转了起来,床榻转到一旁时,姞娮看到了被掏空的墙壁后一条幽深的路。
男子上前,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姞娮连忙跟上。
洞中黑暗崎岖,路有些难走,姞娮连忙走到前面,将火魄珠拿出来,使了术法照明,周围倏然明亮了许多。
这洞中沉闷非常,姞娮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往前走了大概几里路后,她转身瞧见身后男子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轻声说道:“前面歇一歇脚吧。”
她将男子背后的王太妃小心翼翼的扶着,让男子歇息,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说道:“多谢姑娘帮忙。”
姞娮想了想,说道:“举手之劳,再说了,你们王太妃是你一路背过来的,我也没做什么。”
身后传来铁器与石头相撞的声音,姞娮神色紧张的说道:“不好了,他们好像追上来了。”
男子连忙翻起来,背起王太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姞娮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停住步子说道:“你先走,我去拦住他们。”
男子说了句:“姑娘小心。”而后迅速朝前走去。
姞娮使术法在身后设了个仙障,转身向前飞去。
眼前有风进来,姞娮喜道:“洞中有风流动,应该快到出口了。”她加快步子 ,赶上了前面的男子,男子似乎有些疲累,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她上前问道:“怎么样?”
男子面红耳赤,回答道:“前面便到了。”
姞娮上前帮忙扶着王太妃,又走了几百步之后,前面豁然开朗,山洞中的路也到了尽头。
姞娮多了个心眼,上前拦住准备出去的男子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先去外面看看。”
男子将王太妃轻轻放下,擦了擦额上的汗,费力的点了点头。
姞娮才一出去,耳畔便掠过一道人影来,姞娮看那人的身影像是那日自己在岷山晕倒时瞥见的男子,姞娮心道糟糕,上一次遭了他的暗算,才被抓到子岩的营帐中,这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总之不是个好人,修为又像是在自己之上,洞中还有个昏迷的王太妃,这可怎么办?
那人落在姞娮对面不远处,望着姞娮,有些讶异的说道:“神界中人在这做什么?”
姞娮决定装作不认识他,抬起脸望着他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那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身上有神界的气息。你既是神界中人,我不与你为难,我问你,你方才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
姞娮眼神中充满疑惑,认真的瞧着他,问道:“你得先告诉我, 你是谁。”
那人轻咳一声,说道:“老夫是魔族丞相耽诚。”
姞娮点头道:“原来是魔族的丞相,那你方才说的那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长得美不美?”
耽诚瞪一眼姞娮,说道:“长得很美,不过看着病恹恹的,你有没有见过她?”
姞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离开王宫时,倒是见过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女子。”
耽诚闻言,面露喜色,上前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她的?”
姞娮忙指着耽诚说道:“哎,你别过来啊,就站那别动,你要是动了,我也就不记得她在哪了。”
耽诚连忙退后,捋着胡子说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是来找人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见过的那个女子在哪,我立刻就走。”
姞娮捧着脑袋,故作沉思状说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我此番上来栒状山,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在凡界欠了我几百两银子,我原本打算上来找他讨要,却发现他不在这山上。”她说着,抬眼打量了耽诚几眼,眼珠一转,露出一丝坏笑来:“我看你的穿着模样,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吧,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女子的所在吗?要不这样,你替他将欠我的那几百两银子还了,我便告诉你,那个女子身在何处。”
对面的耽诚压下心头的怒气,说道:“姑娘,我今日走的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银两,要不这样,你先告诉我她在哪,银子先欠着,日后我再给你。”
日后才给银子,鬼才信你!
姞娮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来 :“那等日后,我再告诉你她的消息好了。”
耽诚忙道:“姑娘慢走。”
姞娮停下来,转头说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你兜里有钱,我才有消息。”
耽诚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你拿去吧。”
他将玉佩朝着姞娮抛过来,姞娮伸手接住瞧了瞧,摇头道:“你这块玉佩虽然有些年头,但材质不属上乘,再说色泽也不行,最多值个一百多两,他欠了我足足三百两,不够,不够。”
耽诚咬牙道:“老夫身上没有别的值钱之物了。”
姞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这就难了,反正我只要三百两,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若不够三百两,即便差一个子,我也不会说的。”
耽诚正要发作,姞娮忽然指着他说道:“你身上的衣裳是冰丝制的吧,这件衣裳还值个几十两。”
耽诚瞪着她,说道:“这可是冰丝制的,拿到凡界,能卖几千两都不止了。”
姞娮望着他,眼中泛着光,说道:“那正好,你将你身上的那件衣裳脱下来给我,我就告诉你。”
耽诚目露凶光,说道:“你敢戏弄老夫?”
姞娮说道:“你既不愿意,又想从我这儿知道想要的消息,那就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不过,我知道你的修为比我的高,那你直接杀了我好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耽诚见姞娮破罐子破摔,一时没了办法,只好忍住怒气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这件衣裳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若是想要,尽管拿去好了。”
说着,他将衣裳脱了下来,朝着姞娮扔过来,姞娮抓住衣裳,格格笑道:“她在王宫中东面的第三个寝宫,门口有十二个侍卫把守。”
耽诚得了消息,冷哼一声,迅速向山上飞去。
姞娮望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嘴里说着:“失礼啊失礼。”转身时瞅着手中的衣裳与玉佩,笑的合不拢嘴。
等耽诚走远,她才回了山洞出口处,对着男子说道:“行了,他人走了,快出来吧。”
男子闻言,连忙站起来,背着王太妃向外走去。
姞娮站上云头,观察到山下人头攒动,无语道:“不是吧。怎么还有人?”方才她已经用了毕生所学,将耽诚忽悠走了,这回要再来人,别说保护不了他们,就连自己也出不了这个栒状山了。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好不容易从王宫中逃出来,既然出来了,打死也不能回去。看来只有赌一赌运气了,若是山下来的人是杛羽的人,就算她倒霉,若山下来的不是杛羽的人,那她就想办法,忽悠他们上山,缠住山上的一伙人,自己也就能脱身了。
她故作镇定,扶着男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大约一盏茶之后,身后突然想起一声呵斥:“休走。”
完了,是耽诚的声音。姞娮加快步子跑了起来,她边跑边回头,见耽诚驾着云停在了半空中,她正在想耽诚为什么停下来时,耽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作出了解释。
姞娮发觉不对劲,连忙转身瞧去,耽诚似乎用了什么术法,一团黑气迅速向男子与他背上的王太妃扑去,姞娮用术法格挡,却没能挡下来,眼看着那团黑气就要碰到王太妃,姞娮情急之下,跃过去挡在了前面。
姞娮被那股黑气击中,她感觉自己的元神像是即刻便要分崩离析一般 ,身上各处犹如撕裂一般疼痛,腿上也没半分的力气,身子失去控制,摔倒在了地上。
耽诚笑了笑,从云头落下来,走到姞娮面前,阴郁的说道:“好你个神界的小女子,竟然敢骗我?”
姞娮嘴角有黑色的血流出来,她忍住后背钻心的疼痛,笑道:“我从小到大,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就连天帝都被我骗过,骗一骗你又有什么稀奇的?”
耽诚冷哼道:“等我收拾完这栒状山上的人,再过来慢慢收拾你,到那时候,看你还怎么嘴硬。”
姞娮看到耽诚转身,咬牙将火魄珠拿出来,抛在空中,迅速念动咒语,用火魄珠结了个法阵,将耽诚困在了里面。
耽诚发觉时,已经被罩在了法阵下方,他迅速反应过来,使了法术抵抗。
姞娮受了伤,用火魄珠结成的法阵力量渐渐衰弱,两人用术法相抗时,姞娮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控制不住火魄珠的灵力。
姞娮看着男子渐渐走远的背影,总算是放了心。
耽诚的修为本就比姞娮高出许多,她一时能压制住耽诚的术法,全靠了这颗火魄珠,但眼下她已受了伤,能用来催动火魄珠的术法十分的有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耽诚突然集中灵力,猛地法力,破开了姞娮的法阵,火魄珠自行飞出去,落在姞娮身边,姞娮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火魄珠上顿时沾满了鲜血。
耽诚气急败坏的朝着姞娮走过来,伸手去抢火魄珠时,姞娮小声说道:“去。”
火魄珠重新飞起来,落在耽诚的面前,耽诚贪婪的望着火魄珠,缓缓的伸出手去。
火魄珠飞旋着过去,稳稳的落在了耽诚的手中。
耽诚这时的心思都都在火魄珠上,却没瞧见倒在地上的姞娮手上的小动作,她将双手合十,小声的念动咒语,不一会,耽诚手中的火魄珠再次飞旋起来,耽诚眼睛发直的望着火魄珠,姞娮猛地将双手往前一推,火魄珠放出熊熊大火,将耽诚围了起来。
姞娮越念越快,火球越蹿越大,烈焰之中,耽诚一边哭爹喊娘的惨叫,一边低声下气的求饶。
姞娮手上没了力气,见耽诚被火魄珠折磨的差不多了,便收了火魄珠的术法。
她单手撑地,冷冷的瞧着一旁被烧得乌漆墨黑的耽诚,费力的说道:“今日,我本该取你性命,但念在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放过你,你若是你不改本性,继续作乱,就算我放过你,神界不会饶了你的。”
耽诚四处翻滚,才将身上的火熄灭,他本来穿的就不多,衣服被火魄珠烧出好几个洞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被烧的焦黑,一张脸根本瞧不出来神色,他惊骇的望着姞娮身边的火魄珠,连滚带爬的朝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