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到了,整个轩辕宗到了最疯狂的时候。
整日沉闷在枯燥困难的修炼里,老弟子们早已变得烦躁不堪。而现在就是他们释放的时候,久日积存所积存的狂躁都在这三天内发泄出来。
老弟子三三两两的走在轩辕宗内,横冲直撞,到处可以看见他们调戏师妹,或捉弄师弟的场景,而那些师弟师妹却只能任其摆布,不敢有半点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轩辕宗的规矩,改不了,只能忍。
轩辕宗的后山湖旁,有几个老弟子正在调教一个刚入宗的弟子,老弟子从草丛中抓住一个蛐蛐塞到新弟子的嘴边,嚷嚷道:“给老子吃了。”
新弟子弱弱地声音有点颤抖:“师兄,这个太恶心了吧。”
“恶心?这点苦都受不了?那你来轩辕宗也是白搭,不能吃苦还怎么修炼?要不我就去找宗主,将你驱逐出宗门?”老弟子一脸坏笑鄙夷地看着新弟子。
另一个老弟子狠狠抓住新弟子的头发吼道:“让你自己吃是给你面子,要不然我们喂你?”
新弟子一听要逐出宗门,顿时软了,怯弱地说:“我吃,我吃。”
新弟子将蛐蛐放进嘴里,一狠心,咬碎了蛐蛐,绿色的汁水喷了满口,苦涩腥臭。
“哇,哇。”新弟子实在受不了,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哈哈哈。”达到目的的老弟子们放肆地大笑。
呕吐完,新弟子准备抽身离开,却被一位老弟子挡住了路:“让你吃没让你吐,给老子再舔回去!快。”随手朝新弟子甩去一个耳光。
耳光响了,但是并没有打在新弟子脸上,而是出手的老弟子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一颗牙齿从嘴中蹦了出来。
“找死!”老弟子捂着泛红的脸,看着抽了自己一巴掌的景宣。
景宣拍了拍新弟子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新弟子依旧低着头,胆怯地说:“我叫朱南,是新弟子。”
景宣指着四个老弟子,狂妄地说:“今后谁再敢欺负朱南,我抽谁。你走吧。”
“谢谢你。”朱南一溜烟地跑了。
剑拔弩张,周围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景宣才刚回宗就敢得罪四虎?他知不知道四虎都天玄五重了。”
“估计景宣这次要栽大跟斗喽。”
“那可不一定,听说登天塔的玄本掌就是被景宣拿走的。”
“真的假的?那可是高级功法,要真是这样,难说了。”
“修炼玄本掌至少需要一年,他现在铁定不会。”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一场龙虎斗。
四虎很快将景宣团团围住,被打的老大虎天咧着嘴冷笑:“胆肥了,这才回到宗。你就敢教训老子!”一想到从小被他们欺负的景宣竟然抽了他一巴掌,顿时怒不可遏。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是病猫!打。”老二虎仑叉开五指,猛然出拳。
拳风扑面而来,景宣并没有躲闪。
要知道,天玄修阶,每一层都会比上一层超出很多功力,一般天玄四重根本无法抵挡天玄五重一招。
见景宣没有躲,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群不禁为景宣捏了一把汗,因为这一拳下去,不死即伤。
景宣摆开双臂,运道气反手一掌,拳掌相撞。
“呯”虎仑竟被掌力震得倒退了几步,手已经酥麻。虎仑恶狠狠地看着景宣:“这是什么功法!力量这么大。”
看了这一幕,人群惊叹:“景宣真是深藏不漏啊,这哪里是天玄四重应该有的力量。”
景宣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嘴角上扬,对刚才运用道气使出一记玄本掌的力量十分满意。
“管他什么功法,我们天玄五重还怕他一个四重不行。上!”老三虎器吼道。
虎器使用“裂爪功”中阶三段功法。尖锐的手爪在空气中散发着寒光。
虎爪从各个死角包抄过来,将景宣围地毫无退路。
双手蓄力,在爪抓到自己的一刻,猛然迸发,巨大的气浪从两掌之间发出。
气浪阻住了虎爪,虎器带刀疤的嘴一咧,一阵暴喝,虎爪急速旋转了起来,在气浪中划出一条口子,奔着景宣的心窝抓去,这架势,一爪下去,心非被掏出来不可。可见这家伙竟然下了死手。
爪贴胸口,景宣抽出左手,道气很快凝聚,一记玄本掌朝虎爪打去。
虎器心中一阵窃喜,敢对虎爪,我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气波从爪和掌之间挤出,两个人四目相对,较量着道气的力量
景宣的手渐渐有些发颤,看着虎器如狼似虎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道气还无法和天玄五重的力量抗衡,虽然他的体魄受到了血月的加强。
血月在景宣裹着黑巾的额头下一闪,血红的道气迅速涌动在全身,与虎爪相抗的掌顿时威力无穷。
暴喝一声,一股强劲由掌中迸发,“咔”虎器的爪发出了响亮的断骨声。
“啊”随着一声惨叫,虎器如同秋风中的残叶一般飞出数丈,软绵绵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其他三虎见虎器受重伤,全都大吼,一股又一股的道气灌满全身,虚幻的虎形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正低吼着,一阵阵杀伐之气让围观的群众背后冒起一阵冷意,脚也不自觉地退后了。
“虎啸九州”人群中有人认出三虎使用的功法,这是一个高阶功法,虽然轩辕宗内天玄一下的弟子只能修炼中低阶的功法,可是不乏一些弟子偷偷高价购买功法修炼,而这虎啸九州就是偷偷修炼的高阶功法。
一个虎啸九州就可能让景宣残废,何况是三个,这要是打下来,很可能命丧黄泉。在轩辕宗这么久,这个道理景宣深知,步子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住手!”远处传来苍老熟悉的声音。
所有人寻声望去,人群中走出一位长老,福元井。
轩辕宗一共有三大世家,宗主所代表的萧家,重阳长老所代表的重家,再有就是福元井长老所代表的福家。景宣的父亲景角还在轩辕宗时就和福家交好,父亲在景宣出生后出家在远方,这些年都是福家对景宣最照顾。当时宗主景文决定将景宣逐出宗门的时候,福元井也曾求情,可是奈何景文崇尚武力崇尚的厉害,认为武力低下没有资格存在轩辕宗,景宣便没有留下。
见福元井走了过来,景宣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他知道在长老面前,没有人敢放肆,果不其然,剩下的三虎也收起了道气躬身施礼:“福长老好。”
福元井没有以往和蔼的面容,而是一脸严肃的走到四人中间说:“这入宗考核,你这些老弟子也不能下死手呀。这是违反宗规。”
“可是他将我弟都打重伤了。”虎天指着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的虎器说。
“算了,带他去医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福元井一甩袖子,毫无余地地说。
“好吧。”虎天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了眼景宣后架着虎器朝医馆走去。地上拖出一条血印,血不断从虎器的嘴角流出,触目惊心。
福元井眯着眼睛注视着景宣:“宣儿,刚才你可使用的是玄本掌。”
景宣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福伯伯。”
“好啊,哈哈哈。我就说景角的儿子肯定不错。”福元井抚掌大笑。
走到景宣的身边,苍老而又结实的手掌在景宣消瘦的肩膀上拍了拍,声音和蔼地在景宣耳边说:“好好干,争取像你爹一样优秀,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爹。”景宣呢喃了一下,景角,他的父亲,当年万宗大会的状元,人称大脚印的大侠景角。
而关于父亲的印象景宣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因为他出生没有几个时辰父亲就离他而去,远去东海出家了。
对父亲景角的做法,景宣实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一个父亲离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景宣不想去查,也查不到,因为景角在江湖上的消失有无数的传言和猜想,那些和父亲同辈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又上那里去查呢。
少年的景宣内心曾经无数苦涩过,他看见过景文带着景林和景睿一起在后山修炼,他看见过重阳长老带着重昊闲逛朔州大大小小的州县,他看见过无数令自己心痛的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的离去,导致他像一片孤叶飘荡在偌大的轩辕宗,无数人的欺负,甚至还被驱逐。对父亲,他有无数的怨言。
好在每当景宣孤独地暗自垂泪,福元井都能来到他的身边,一张满是刀疤和皱纹的手抚摸着他的背,总有一股暖意涌在了心头,这种细微缥缈但犹如雪中送炭的亲情之感就像一暖阳光照耀在黑暗中。令景宣感动不已。
景宣又何尝没有把福元井当做自己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