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看着凌慕清,这个酷似原配嫡妻的女儿,心底一痛。
当初他奉旨下江南一带赈灾,不曾想归来的那天,嫡妻崔敏淑竟已病逝!他竟连敏淑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而一向最亲近自己的嫡女,也在那一天开始疏远甚至是惧怕自己。他心灰意冷之下,便不再关心内宅之事。
恰好母亲这个时候又提议迎娶崔太师庶女为继室,他想着既然是敏淑的妹妹,应该会善待清儿,便同意了。
想不到嫡女从此更加对自己避而不见,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嫡女竟是越加酷似其母。
今日这事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清儿,却阴差阳错,这牛二走错了园子。若是不然,那后果不堪设想。
凌峰不敢再想下去,亲自扶起凌慕清,几乎是红着眼眶说:“清儿,为父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父亲!”凌慕清哽咽着,心底却疑惑不解。
本尊记忆里,分明是这个负心男和崔婉儿一起逼死了母亲,可看他这样子,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不似作假啊。
难不成,他演技太炉火纯青?
不对,凌慕清更加迷惑了。分明,这凌峰对她没有恶意呀。
看来本尊当初看到的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惜,竟然读不出他的想法!这让凌慕清难免挫败,看来她不能一直依靠读心术。
“来人,拿本相的帖子,去请大理寺少卿前来!”凌峰心底已经有了数,莺歌是崔婉儿身边的人,那么此事,多数和她脱不了干系。
“大人饶命!”牛二听说见官了,立刻叩着头,一边将莺歌扯得跌坐在地,揪住她的头发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得小爷!我打死你!打死你得了!”
“啊!”莺歌发出凄惨的喊叫声,一边躲闪着,一边哭嚎着:“救命!夫人救救奴婢!啊——”
崔婉儿浑身一颤,眼神示意了另外的丫鬟说:“还不过去拉开那贼人!”
“将这贼人和莺歌,一并拿下!”凌峰却忽然出言:“待大理寺少卿前来,一同审问!”
崔婉儿吓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凌慕绵也是担忧地垂下了头。
“那,既然贼人已经捉住,在下告辞!”崔捕头见大势已去,便拱了拱手,就要溜之大吉。
凌峰却不愿就此罢手,很明显,今日之事这崔捕头肯定也是知情者,甚至也参与其中。
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偏偏他追赶大盗就到了相府,还好巧不巧言辞凿凿,看到贼人溜进了明月阁?
“且慢!”凌峰冷哼一声,直直地看着崔捕头道:“既然崔捕头目睹了一切,一会儿大理寺少卿来了,你也做个见证人吧!”
崔捕头心底一寒,面上却佯怒:“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本相何意?”凌峰怒极反笑:“你区区一介捕头,胆大妄为擅闯相府搜查这是其一;竟满嘴胡言乱语声称贼寇潜入本相嫡女院落,毁了本相嫡女的闺誉这是其二;至于其三,哼,一会儿大理寺少卿来了,审问清楚这二人,就知晓崔捕头是不是和他们一起陷害本相嫡女的同伙!”
“丞相大人这是污蔑!”崔捕头焦急了,虽说他不是同伙,但他必定知晓实情。
这万一那个莺歌扛不住招供,咬了他一口咋办?
“老爷,这,此事事关重大,您看是不是要查清楚再定夺?”崔婉儿战战兢兢地开口,心底却想不透,万事俱备,怎么会中途出了纰漏?
难不成,这凌慕清事先知晓了他们的计划?思及此,便下意识地看向凌慕清,刚刚好和凌慕清的眼神相碰。
心底一个激灵,看着凌慕清那双酷似嫡姐的眼睛,她临死之前的眼神历历在目,崔婉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凌慕清眸光一闪,原来,母亲的死崔婉儿的确是凶手之一。
“妇道人家懂什么?”凌峰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挥挥手,立刻便有府中的家丁小厮上前,将牛二和莺歌堵住了嘴巴。
就连崔捕头身旁,也被四个五大三粗的护院包围。
只要他有任何妄动,那四个护院便不会客气。
而跟着崔捕头的那些捕快都识相地后退着,与崔捕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崔捕头焦急地给崔婉儿使眼色,崔婉儿暗暗焦急却苦于没有对策。
凌慕绵不着痕迹地看向远处,那里,四喜和画眉搀扶着凌老夫人,款步而来。悬着的心落回去,凌慕绵便有恃无恐。
多亏了她长点记性,让身边的碧波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父亲,母亲所言极是。”凌慕绵适才一只龟缩着不语,就是为了等靠山前来。
这会儿确认老夫人赶来了,便壮着胆子说:“女儿很是纳闷,何以那牛二一口咬定与姐姐有……呃,这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吧?”
“二妹妹的意思是,这个自称与我有私情的贼寇,是认错了人吗?”凌慕清抿唇冷笑:“毕竟,他不识得我,却偏偏从明珠苑被搜出。且,他一眼就识得二妹妹,只是念错了名字。”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凌慕绵和那个牛二有私情,偏偏她自己故意说错名字。
“大姐姐这是何意?”凌慕绵不傻,自然转瞬就明白其中的深意。
再去看那些奴仆们,都一副大有深意地看着自己,登时恼怒地说:“大姐姐自己做了缺德事,可不要诬陷我!”
“这又是怎么了?”老夫人终于赶到,看着明珠苑里的情况,立即蹙眉道:“深更半夜的不去歇着,都杵在绵儿院子里做什么?”
凌峰在凌慕绵出言的时候,那眼神就利剑一般射了过去。
凌慕绵心生惧怕,却硬着头皮不去理会。
如今这老夫人来了,凌慕绵立刻先一步委屈的冲过去,拉着老太太的手,哽咽着说:“祖母,您可要为绵儿做主啊!这有些人不怀好意,竟胡乱寻个贼寇,妄想冤枉绵儿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太太没听明白,不耐地说:“你仔细说,谁要是敢胡乱诬陷你,祖母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语毕,犀利的眼睛环顾着,搜刮着,也没能瞧出谁有那个嫌疑。
凌慕绵扁扁嘴,眼神小心翼翼地,故意地看向凌慕清。
老太太明眼人,很是诧异。不由地又想起早膳的事情,禁不住心生恼怒。
哪怕证实了是有人故意陷害凌慕清,但她内心里本就不喜凌慕清生母,便想当然把那笔账还是算在凌慕清头上。
现如今她最宠爱的孙女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而那表情,直指凌慕清。
老太太对凌慕清的不喜直接上升到了嫌恶,便冷飕飕地说:“凌慕清,你可是对绵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