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依依不舍着说体己话,木门却被敲得哐哐作响,孟玉菀以为是洛娘在赶自己走,脸色当时就沉了沉,她看了眼菀花,“洛娘,什么事儿?”
孟玉菀的声音一出,敲门声顿时停止了,她等了会儿,没有回应。若是洛娘,应该会直接说话的呀?
孟玉菀心怀疑惑的打开门,而这一开门,她却愣在了原地。映入眼帘的不是洛娘风韵犹存的脸庞,而是一位蒙了白色面纱的女子,她的身旁跟着一个青衣的小丫鬟,模样生的很是机灵。
那蒙面女子看到孟玉菀的模样也愣了愣,她听说镇南王包养了青楼的一个小丫头,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方才听那声音,清脆如黄鹂,婉转千回,甚是勾人。
不过这模样,有些差强人意……女子的目光转向了孟玉菀的身后,像镇南王那样挑剔的,看上的应该是这个有几分姿色的?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那女子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新月,她转过身子直视着菀花,轻声道:“请问是孟姑娘么?”
被无视的孟玉菀挑了挑眉头,姑娘?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向来被称作小丫头的她,觉得姑娘这个称呼放到自己身上,实在是有些好笑。
菀花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她敏感的感觉到来者不善,不由得伸手将孟玉菀藏在了自己的身后,在孟玉菀惊讶的眼神下,主动点头:“对,我是!”
“镇南王已经同我们家姑娘订了婚约了,是圣上赐婚,日后还请姑娘你离王爷远一点儿,别做些没意思的事儿!”那小丫鬟趁着主人没发话,插空说了这一大段话,她说起这话的模样很是得意,摇头晃脑的。
“青尔!你瞎说什么呢?”女子瞪了眼小丫鬟,干净的眉眼之中含着一抹责备。
孟玉菀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她并不知道镇南王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这两人来找自己做这个下马威是什么意思。
“奴婢又没瞎说,本就是事实啊!”
“你还说?”女子瞪了瞪那小丫头,又转过头冲着菀花温温和和的笑,“你别听这丫头瞎说,妾身还不太了解王爷,日后还需要姐姐您多多指导呢!”
菀花没有说话,她皱眉瞅了眼孟玉菀,这么小的丫头,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还被人当做情敌对待?
孟玉菀也是一脸茫然,她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问:“二位姐姐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什么镇南王!”
那蒙面女子闻言一愣,她的目光成功的转回到孟玉菀的脸上,这仔细一看,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方才她只看到了被毁去的那一半,没有仔细打量右脸。
细长的眉,圆滚滚的眼睛......
蒙面女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若是没有毁容,应该是个上好的美人胚子。
一旁的青尔见状,有些不高兴了,她努着嘴瞪着孟玉菀,心中很是不满意,觉得这小女孩长得丑话还多。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就安安静静的呆着!”
孟玉菀抽了抽嘴角,她看这主子行事风度十分得体,而这丫鬟就截然不同了,说话不经过大脑,咋咋呼呼的像个小孩子。
“我家妹妹说的是,奴家一个风尘女子,哪里有幸能得到王爷垂怜啊!奴家确实不认识镇南王,不知姑娘是否认错人了?”菀花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前头,不让那两个人用目光扫视孟玉菀。
蒙面女子刚想说话,一旁的丫鬟又开始作死了,“不可能!我们家少爷亲眼目睹镇南王在这青楼包下了一个丫头!”
“听这位姑娘的意思是,奴家骗你们?”菀花一副可笑至极的模样,“我还巴不得与当朝王爷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呢!又怎么会否认呢?”
蒙面女子见自己带来的丫头说话冒冒失失,温和的眉眼也冷了冷,她冲着菀花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如此,许是我寻错人了,实在是对不住!”
菀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两人目睹着那蒙面女子离开,菀花有些怀疑的看了眼孟玉菀,“阿囡,你可认识镇南王?”
“自然不识!”孟玉菀从前在宫中参加皇帝寿宴时,倒是远远的瞟见过一次,但那距离太远了,实在是没有看清楚模样。
陆尚帮着孟玉菀搬去了张仵作的家里,起初他听见张仵作认下这么个女徒弟时还不相信,见孟玉菀说这话时模样认真,才去张仵作的身边问了一句。
原来是真的,张仵作认下了一个学徒!六扇门里头的人都知道,张仵作是不收徒弟的,他常说仵作这一行,遭人看不起,不愿意收徒祸害了别人。
这回收下一个徒弟,成了轰动六扇门的大事,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能让张仵作破例。
张仵作告诉孟玉菀,如果要当仵作,从此以后只能男扮女装。这个决定无疑是
她穿着陆尚年幼时的衣裳,宽松的布料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瘦小的身子上,头发绑成了男孩的模样。
陆尚站在张家大门口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子认真的注视着孟玉菀,“你会后悔吗?以后不能再像个正常的姑娘一样,年纪到了就寻个良人,成亲生子。”
孟玉菀微笑,“成亲生子?就我这模样,有谁肯要呢?”
因着孟玉菀年纪小,模样又被毁了,住进张家并没有人说闲话。反而那些街坊领居还挺心疼她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她也是住过来才知道,张仵作不仅是个仵作,他还兼职开了一家医馆,自己当大夫。平时不用处理尸体的时候,他就领着孟玉菀去山上挖草药。
这些日子,孟玉菀深刻的明白了自己以前知道的那些知识都还太浅薄,也不知她是有天赋还是怎么,只要张仵作稍微提点一下,就能自己悟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孟玉菀对学医也有兴趣,医馆里的书有很多,她可以一边慢慢学习怎么验尸,一边学习分辨各种药材的用法。
这些日子里长安倒还算平静,没有出什么事儿,又是大热天,生病的人少,张仵作也闲了下来,连带着孟玉菀都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瞅着书。
张仵作仰躺在摇椅上,蒲扇挥着,伸手掏出酒壶摇了摇,空荡荡的。他瞅着那看书认真的小丫头,轻声咳嗽两声,摆出师傅的架势,道:“阿囡,去给我沽点儿酒来!”
孟玉菀跟张仵作相处了这些日子,觉得他实在是个不在乎礼仪尊卑的人,才嗤笑着摇头:“一天天喝酒,你也不怕吃坏了身子!”
张仵作两眼一瞪,“干嘛干嘛?这才刚当上徒弟,就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啊?”
闻言,孟玉菀瘪了瘪嘴,“那酒馆的老板娘回乡了,酒馆没开门,说是过两天回来。”
也不知道这张仵作是怎么回事,偏生爱那一家酒馆的味道,别家的酒味他都不喜欢。孟玉菀第一次去的时候不知道,随便找了个酒肆买了些回来,结果全让这人给倒掉了。
老头子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样,他打着哈欠撑了个懒腰,起身望了望外头的光亮,“别看书了,走吧!跟老头子我一块儿采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