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的日子往往都是最浪漫的。人们往往会为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付出所有,不考虑后果,不计较代价。就像季梓璃和薄羽。
那些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似神仙般快活自在,却远胜于神仙的千篇一律,也难怪古人云: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们泛舟湖上,温一盏清茗,云水之间两两相望。这一抹温馨,在青山碧水之间流淌。眼眸深处,迷蒙成漫天的眷恋,在心底盛开出一朵最美的繁花。
他们醉舞枫林,吹一夜萧潇,不厌不倦直至黄昏。这一处暖阳,在某个角落生根发芽。缘分尽头,年年岁岁朝暮相加,数不清他姓氏多少画。
情缱绻,月清浅,晨钟暮鼓,敲不散俗世烟火。
青丝锁,锁青丝,青丝三千,情系三生不负你。
不久后,他们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枕风揽月,落雪听琴,季梓璃笑着问薄羽:“从深秋走到了寒冬,今生可否白鬓雪相拥?”
千丈红尘消融于怀中,涤荡了多少碧血青锋,任霜雪化作眉间长风,不敌昨日天地间相拥。
薄羽搂着季梓璃,站在冰天雪地里,听雪曼妙里的空灵,清冷的声音仿佛弦上的峥嵘。
“遥与天地同,愿星辰与日月相逢,你我就在红尘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所有的承诺,季梓璃都止于心中,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甘愿白发结心与君同。”
夜阑珊,穿透夜的黑,薄羽侧身凝视着季梓璃恬静的睡颜。
依旧是偏爱着枕边绝色,半生求而不得半生穷追不舍,读过史书千册入过生死楼阁。可如今却开始后悔,开始恐惧没有了她的日子。
幽林,初雪,明月,远去了刀光剑影,不见了鼓角争鸣。
曾经的他向往青衫草履,孑然一身的生活。泡一壶月色,斟几杯淡泊,点一簇渔火,弄一叶扁舟,到湖心去,听一曲云水禅音,便有了世外的情境。
如今的他迷恋雪浪笺上倾茶,共沐风华的日子。仍温存着雪下的诺言,那种天地清明的空寂,唯有她的那句“白发结心与君同”入耳,是山河里最艳寂的刹那。
“阿璃,几世浮沉等到了你。若是梦,拂去梦中纷杂,唯留你我二人,久拥这场梦不醒。”
俯身吻了吻她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偷腥的笑。
总认为你的眉眼最美,秋水盈盈的眼波之上,一横眉黛,如远山青碧,似烟雨蒙蒙。
愿为你画一生新眉,淡淡画,细细描,倾尽一生的爱恋。
晴昼天光云晦听花吹叶星辰灭,昨日的回忆已漫天彻夜,多天真无邪。
竹门外,雪拂过白衣又在指尖消融,薄羽振雪一纸丹青把酒碧落。
季梓璃侧卧身旁,回眸一刹,多少清风入画。
岁月曲水流觞,她在其中,渐渐迷了心智,醉了红尘。在她回眸的一刹那,她望见了,雪山下,一袭白裳,静立雪域,如一支白梅。
她执起桌台上的笔,在宣纸上挥毫几笔。薄羽低眸,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八个字:爱不成佛,便会成魔。
“呵。”薄羽轻笑,“我成不了佛,也不想成魔。哪怕所有都灰飞烟灭,只要不带走今生所爱,那流淌在指尖的温柔,那曾经颤动于唇间的沉醉,那曾经弥漫于怀中的柔软,那曾经缠绵于骨子里的芬芳,都随处可寻。逝去的是流年,我们不做佛不成魔不变幻,任它花褪残红,落英缤纷。”
阿璃,笔蘸雪水,毫濡流云,以天地为纸,为你写诗。为你云起云落,为你花开花谢,为你千岩竞秀,为你一碧千里,为你大漠黄沙,为你沧海桑田。
从微风习习到飓风狂卷,从凌波微步到万丈狂澜,从江南烟雨到塞外胡杨,我都要一一为你续及。
云烟俱散,天地一空。辽辽雪地上唯有深吻中的二人。
多少旧梦入画,才能染就指尖朱砂,画你眉间无暇,最后一笔轻落下,砚开掌心蒹葭。
一声尖锐的鹰鸣声打断了两人,季梓璃望着天空,那英姿飒爽的老鹰脚下系着一个东西,想来这天气过于寒冷,鸽子都无法在空中飞行了,所以茗儿换了老鹰来给她送信。
季梓璃轻伸出手,老鹰便停在了她的手边,取出书信,将手一扬,老鹰又重回天空了。
“怎么了?”薄羽掩盖了自己欲求不满的神色,淡淡的开口问道。
季梓璃三两下地浏览了一下书信的内容,神色依旧。
“没什么,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我们早些回屋吧。”
既然季梓璃不想说,薄羽也不会继续问下去了。他收拾了一下东西,牵着季梓璃回到了竹屋。
趁着季梓璃在房里整理东西的时候,薄羽溜出门外,在距离竹屋的不远处轻轻道了一句:“出来吧。”
瞬间,一位暗卫出现在了地上,是将军府的暗卫。难道将军府出什么事了吗?还是皇上找他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跟随到竹屋的吗?
暗卫单膝下跪在地上,虔诚地回答道:“回将军,是皇上派公公来将军府宣读圣旨了。”
“本将军既然不在府中,他们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曾,公公的所有疑问皆被我等应付回去了。不过这圣旨的内容,还是和将军有关的。”
“哦?可皇上允诺的三个月假期不是还没有到吗?怎么会来打扰我?”薄羽仔细地算了算时间,距离三个月还有两周的时间,这个时候皇上会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