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过乃一介平庸之辈,偶然有幸习得茶道,略知一二罢了。不足挂齿。”薄羽将茶杯又递给了茗儿。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打落了一地的竹叶。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薄羽抬眸望着窗外,淡淡的开口道。
一听着雨停不下来,茗儿就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今夜老爷还要寻你一道讨论事情呢,若是回不去,老爷寻不到人,小姐你又要受罚了。”
季梓璃听着,秀眉轻撇,犹豫再三开口道:“公子这里是否有伞,可否借我一用,他日必定奉还。”
闻言,薄羽放下了茶盏,转身进入里屋拿出了伞,递给了季梓璃:“在下只有一把伞。”
一把伞?看着外边的雨如此大,两人若是带一把伞,怎够?
季梓璃看着手里的伞,犯难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茗儿在一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蠕动了嘴巴,却又没有开口。
“茗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季梓璃看着茗儿。
得到了准许,茗儿说道:“小姐,不如让茗儿先回去吧,找个借口先搪塞了老爷,免得落下话柄于他人之手,待明日再来接小姐可好。”
季梓璃想了想:“如此也好。”说着,将伞递给了茗儿,“切记,路上小心。”
茗儿接过伞,向薄羽行了个礼:“公子,我家小姐就劳烦您照顾了。明日待我来接小姐之时,必定重金相谢。”
薄羽背着手,站在窗边,清冷的嗓音传来:“重金就不必了,这雨明日也不一定停的了。若明日雨势过大,你可以待雨势变小了之后再来。”
“茗儿谢过公子了。”说完,便撑着伞踏出了竹屋。
一时,这竹屋内便只剩下薄羽与季梓璃两个人了。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公子唤我璃姑娘便好。”季梓璃道,“公子又是怎么称呼?”
“容羽。”薄羽的母亲姓容。
都是身份不寻常的人,也都各自隐瞒了姓名。
薄羽看着季梓璃,告诉自己,季梓璃是皇室,是公主,自己既为将军,自当保护好公主的安危。
这像是一个借口,让薄羽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心安理得地留下了季梓璃。但他知道,他无非就是想让季梓璃留下来。
天色渐渐变暗了,雨声却越来越大,季梓璃估摸着时间,茗儿也已经回到皇宫了吧。
季梓璃愣愣地望着窗外,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
“璃姑娘。”薄羽淡淡地说道,“可以用晚膳了。”
闻言,季梓璃回过神来:“多谢公子了。”
“不必言谢了,在下既然留下了姑娘,自然不会贪恋几个谢字。”薄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容公子这么说,反倒是我见外了。如若如此,我也便不再客气了。”季梓璃随着薄羽来到餐桌前入座。
“本该如此。”薄羽转身入厨房,将饭菜都端了出来。
莲蓬豆腐,八宝兔丁,胭脂鹅脯,黑鸡山药汤……
三菜一汤,也不过是最寻常的家常菜了。
“这些,都是公子做的?”季梓璃瞪大了眼睛,问道。
薄羽轻笑:“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别愣了,吃吧。”
许是真饿着了,季梓璃不失风雅地狼吞虎咽,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没有了华服宫装,淡妆浓抹,素面朝天的季梓璃少了一份端庄,少了一身疏离。素白衣裳装扮下的她,多了一丝的可爱与仙气。
往常,季梓璃一向吃得不多,今日却破天荒地吃了个饱。
季梓璃望着眼前见了底的空碗,把这件事归咎于薄羽的厨艺的高超。
待薄羽吃完后,季梓璃伸手便是要收拾碗筷,却不料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凭空拦截了季梓璃手里的碗。
“在下来就好了。”薄羽出声。
“没事儿,洗碗这种小事,我还是会的。”在皇宫里,季梓璃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公主,可不做并不代表她不会。
季梓璃越过那只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公子,我住在这里本就是叨扰你了,如今却什么也帮不了公子,这还让我如何安心居住。”
说着,拿起碗筷走入了厨房。
见此,薄羽嘴角微笑,这女子,当真不寻常于其他女子。既然她执意如此,那也便随了她的愿吧,也好让她安心居住。
薄羽拿起了一本书,侧坐在烛光旁,专心看着。桌上还摆着一副棋局,白子黑子觥筹交错。
昏黄的烛光摇曳,照映在薄羽的侧颜上,美极了。
半晌,季梓璃才从厨房中出来。一进前屋,便是这样一副绝美的画面。她呆呆地望着薄羽冷峻的侧颜,心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情愫。她从未有过如此快的心跳。
察觉到了季梓璃的存在,薄羽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偏转过头,看着季梓璃:“姑娘可会下棋?”
“略懂一些。”季梓璃理了理身上的皱褶,坐在了薄羽的对面。接过薄羽手中的白子。
屋外阴雨绵绵,滴滴答答的敲打着青竹,屋内二人一子接着一子落下,哒哒地落子声在寂寥的屋内,这一片雨声里尤为清晰。
博弈三局,薄羽扔下了手中的黑子,道:“时辰不早了,明日再下。在下已经将里屋内的被褥换好了。姑娘进了里屋洗漱好便可以睡觉了。”
季梓璃正拿着白字敲打自己的眉心,这场棋真是让她费劲了心思。忽然听得薄羽开口,不禁惊呼:“我睡里屋,那公子睡何处。”
“自然是睡在别处了。”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姑娘是女子,是客,自古以来哪有让女子睡外边的道理?”
“可……”
“姑娘不必再推让了,今夜休息好了明日才有力气走路啊。”
季梓璃想了想,也觉得薄羽的话有理,既然今日她占了他的床,大不了来日报答一下好了。
看着季梓璃进了里屋,薄羽起身来到窗边,独独一人看着外边那一片漆黑的天地,仿佛混为一体了,除了无止境的黑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不一会儿,里屋的烛光灭了,偌大的竹林里唯有这前屋的桌上还留有一丝烛光。
“看着这雨,明日,怕是也来不了了。”
雨声越来越大,淹没了薄羽淡淡的话语。
“也好……”
他虽无法喜欢上季梓璃,可上天安排他与她再次相遇,此情此景,也许是老天对他这个一世除了征战便再无事情的人的一种怜悯罢了。
既是怜悯,他也欣然最后放肆一次,就让这接下来的日子镌刻成最美丽的记忆,牢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