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苍苍水涧,你声声温柔的轻唤,将忧伤打落,一地的微蓝。
幽静的竹林深处,几缕烟徐徐飘起。
清澈见底的池水边立着一块碑,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坟墓。
坟前烟雾缭绕,朦胧之间人影疏忽。
“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薄羽伸出手轻抚那块碑,指尖顺着痕迹一笔一划地勾勒出碑前的字。
深秋的风阵阵袭来,吹得竹叶沙沙响。
薄羽跪在坟前,瓷白的面容上满是不再是淡漠如初,多了几分忧伤:“父亲,你可安好?莫怪孩儿许久不曾来看过您,只是出征之前不曾想过,这场战争会打上五年之久。”
他有五年没有回来过了,坟旁的蔷薇花早已凋谢地一塌糊涂了。
“这五年来,孩儿九死一生,多少次命悬一线游走在鬼门关,索性还是存活了下来,也如愿地凯旋归来。”
“父亲,若您还在世的话,也不会觉得孩儿给薄家丢脸了吧。”
是啊,如今他被皇帝亲封为前所未有的战神,自然是有这旁人无法拥有的地位。只是,这种功高震主的封号,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无论福祸,他薄羽都不会退缩。
他始终牢记着“衷君”,“爱民”这四个字。像印记般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上。抹不去,忘不掉。
薄羽闭上了双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母亲,莫要担忧孩儿。孩儿一切安好。”
“母亲,昨日皇上在玉落殿为我设宴,我有幸见到了这玖月王朝最尊贵的大公主。”薄羽的双眸有些迷离,“她不同于巫笙城内所有大家闺秀的女孩儿。”
“听暮尘提及,她已临近双十年华,却仍旧未有婚约。想来也非同寻常吧。昨日一见,正如孩儿所料,她有着其他女孩没有的高傲,既尊贵又端庄。”
“只一眼,孩儿便记住了她。听风亭外的交集更是让孩儿对她刮目相看。只是孩儿不明白,一介女子,何来的泛泛忧伤与落寞。”
言于此,薄羽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抹背影,悲凉中夹杂着些许的寂寞。独独地傲立在荷花塘旁,似白梅迎雪般高傲。
“母亲,当年您走得早,教会了孩儿如何做人,如何为臣,却未告诉孩儿何为情爱,何为喜欢?”
“孩儿不知,喜欢是否就是心心念念一个人,在心底千万次描绘她的容貌却总抱怨自己拙笔?恨自己勾勒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
一片沉寂,薄羽停住了话语。
秋风拂面,吹去了空气中洋溢着的些许燥热。
良久……
“或许,这样也挺好的。”薄羽再次开口,“不懂情,不贪爱,不慕喜欢”
“母亲,是您告诉孩儿,孩儿的命,生来便是要祭奠于沙场的,孩儿从不为自己而活,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黎民百姓。”
“性命是如此,感情亦是如此。孩儿的喜欢,可以奉送给这天下的所有人,却唯独不能执着于一人。因为这结局,注定是孩儿要负了她。”
“这些,孩儿都明白。母亲,孩儿都懂。”
薄羽起身,伏了伏衣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竹屋。
这是他的习惯了,每次前来祭奠后,都会在竹屋小住几日。
进屋后不多时,小雨便淅淅沥沥落下,已是深秋的最后一场雨。落完这场雨,便入初冬了。所以这场雨,比秋季以来的任何一场秋雨来得都要漫长。
薄羽轻沏一壶清茶,袅袅雾气缭绕,茶香弥漫在竹屋内。
雨势越来越大,似有种雨打芭蕉落的趋势。落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说不上来的好听。
薄羽执着茶盏,倚靠在窗边,琥珀色的眼眸淡漠地望着竹林深处。
正当薄羽打算前去假寐片刻之时,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快点,前面有处竹屋,倒是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茗儿,慢些跑,莫要摔着了。”一阵轻柔的女声响起。
听着声音愈来愈靠近竹屋,薄羽轻放下茶盏,举步走向竹门。
就在薄羽刚刚踏出竹门的那一刹那,一抹素白色的身影闯入了怀抱。
季梓璃一直被茗儿拉着闷头往前跑,谁知还未来得及停下脚步,便与薄羽撞了个满怀。
清冷的气息传来,季梓璃抬起头,入目是一张绝色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一震漩涡般吸引住了她,深陷于此,无法自拔。
而薄羽则是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季梓璃。
“小姐!”站在一旁的茗儿吓坏了,连忙喝道:“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你竟然敢碰我家小姐!”
顿时,薄羽放开了手,:“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公子哪里的话,误闯他人屋舍本就是我们的不对,公子何来的见谅。”季梓璃尴尬地说着,耳根后边儿有些许的泛红,“茗儿,不得无礼。”
茗儿撅了撅嘴,似乎有些委屈:“是,小姐。”
“公子,我与茗儿外出游玩,不料适逢下雨,无奈又未曾带伞,仓促之下只好借公子的竹舍躲会儿雨。抱歉惊扰到了公子。”季梓璃望着薄羽,眼眸中满是歉意。
薄羽的心中满是复杂,转身进了竹屋:“外头凉,姑娘进来吧。”
“多谢公子。”
屋内的桌上多了两个茶盏,薄羽正将方才冷却掉的茶倒掉,又重新沏了一壶。
“姑娘,请用茶。”薄羽递过茶盏,
季梓璃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公子的茶艺倒是我见过最好的。”
“在下不过乃一介平庸之辈,偶然有幸习得茶道,略知一二罢了。不足挂齿。”薄羽将茶杯又递给了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