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休憩室内。
“那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杰里米问莫里,“你从来不把生人往家里带的。”
两人分别坐在沙发两头,莫里没有说话,右手食指一挥,茶几上的那瓶红酒自动倾倒,给两人倒了两杯酒。
杰里米会意地拿起玻璃杯,嘻嘻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这种轻型魔法吗?还说如果连这些小事都用魔法来解决,那人的手脚就没用了?”
莫里在杯里放了一颗海蓝色的透明珠子,端起杯来摇晃着,珠子撞击着杯壁,发出“叮叮”的声音。玻璃杯表面起了层雾,酒变得冰爽可口。“这巴卡酒是从黑市那里带过来的,在深窖中藏了一百多年,尝尝看。”
杰里米啜了口酒,耸了耸眉毛,盯着酒杯说:“这么好的酒你可不会那么大方随便给我喝,你不会是有事相求吧?”
莫里勾起唇角:“过一段时间,我要出去,你帮我照顾她。”
“什么?”杰里米瞪大了眼睛,随即笑出了声:“别逗了莫里,你知道我不擅长照顾人的。”
“很简单的,你只要保证他不会饿着,生命不会受到威胁就行了,她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费不了你多大心思。而且你还很擅长和小孩子交际不是么?”
“我那些小把戏只是用来逗他们开心的,谈不上照顾啊!真正会照顾人的人是你。”杰里米笑得一脸戏谑,“巧瑞丝来我的店里转过很多次了,她嘴上不说,但实际上一直在等你回来,喏,桌上这朵玫瑰就是她送的。”他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莫里,继续说:“还有乌依斯,她上次一脸眼泪走进我的店里把我吓了一跳,结果她说她是来找你道歉的以前的事是她的不对能不能原谅她什么的。”杰里米拍着大腿干笑了两声,“加上爱塞沃夫家的两姐妹,还有爱德华子爵的女儿,一共是五个人,这个月阿尔比利有五个人来找你,而且每个人都痴痴怨怨。”
莫里把头扭到一边去,杰里米还在继续。
“巧瑞丝还不知道你有那么多‘朋友’呢!你说要是我告诉她会发生什么事?”
莫里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杰里米笑得前仰后翻,于是莫里给了他一拳,杰里米这才停下来。
“那些都先别管,这次不一样,这个女孩对我很重要。就算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她。”
杰里米不笑了,脸色严肃起来。
“有那么重要?”
莫里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盯着茶几发呆。长久的沉默,月光洒在木板地上,猫头鹰的叫声由近到远。
“好吧,我替你照顾那只小鸽子。”杰里米站起身来,“不要喝太多,我先去睡了。”他走上楼梯,嘴里还唱着:“啊,我亲爱的姑娘,奉上我的一片真心,为你做一件嫁衣裳……”
莫里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二天早晨。
莫里坐在长木椅上整理行李,他把行李里的东西分成了两部分:值钱的和实用的。杰里米在擦他的宝贝,东方的青花瓷,银制的雕花餐具,每天他都要擦一遍,边擦还边唱歌。早晨的阳光正好,如蛋清一样淡的金色透过东边的窗户照进杂货店的地板上,清晰地映出了店里每件东西的影子 。茶几上的花瓶里新插了一枝白色的鸢尾花,是杰里米一大早从卖花人那里买来的。
艾卡穿好了衣服站在店中间,呆呆地看着两人。
“小鸽子,早上好啊!”杰里米站在木梯上跟艾卡打招呼。
“艾卡,过来一下。”莫里微笑着对她招手。
没有任何迟疑地,艾卡无视了杰里米,走向了莫里。莫里放下手中的盒子,帮艾卡整理内翻的衣襟,又把扣错了的外套扣子扣好。“女孩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着装,不然会显得邋遢,那就不可爱了,对不对?”他抬眼,艾卡眨巴着眼睛,修长的睫毛像刷子似的刷来刷去,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呼!”莫里对她吹了口气,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该醒了吧,你过来,坐这里,帮我把这些手帕的标记去掉。”他给艾卡搬了张小木椅,塞给她一堆手帕,都是丝绸的。
“莫里!”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三人都看向门口,眼前一亮,一个穿着黄色蓬蓬裙,别着水钻胸针戴着嫩黄色帽子的女孩站在那里,她一脸惊喜,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莫里。接着直直地快步走向了莫里,她蹲下来,手几乎是颤抖的,握住了莫里的手,“我等你等了好久了,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莫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谁跟你说我不会回来了?”
女孩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眯着眼瞪向站在红棕色柜台后的杰里米,杰里米不自然地偏过头,咳了咳嗽,嘿嘿笑着说:“那家伙走的时候没留一句话,也从未见他出去这么久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巧瑞丝•梅里韦瑟小姐,他离开前至少得跟您说一声不是吗?省得您担心啊!”
艾卡看了看女孩,女孩下巴尖尖的,一双蓝色的眼睛,睫毛蜷曲着,使她的眼睛看起来像两朵绽放的花,一头金发在阳光中反着金光,在脑后拢成了一个发髻。这个女孩是漂亮的,像花朵一样惹人怜爱。
巧瑞丝将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纤手交叉放在腹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可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深情脉脉地看向莫里,“明天晚上在肯纳索家有一个舞会,你会去的,对吗?我会跟她们说的。”
“肯纳索家?”莫里思量了一会儿,指了指艾卡说:“不行啊,那天晚上我打算带她去附近看看灯火,那天正好是马尔蒂灯节不是么?我记得你挺喜欢看灯的,每次灯节都要拉着我去一起看。”
“哎呀,灯节都过了那么多次了,也不过如此,都没什么好看了。”巧瑞丝跺了跺脚,拉住莫里的手臂撒娇:“去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凑上一个舞会。”她眨巴着眼睛,欲说还休地看着莫里。
莫里无奈地耸耸肩,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