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丧家之犬却不自知,还倒戈相向,那仇家和南家,为了替他背后的主子招揽余下的人族修士,凡是有反抗者,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残害同族同胞的事。”
小研越说越有气势,粉扑扑的脸上一气通红。
“那你说该怎么办?”茗辰逗着插了一句话。
“怎么办?好办,擒贼先擒王,先把那些个家主带头的好好整治一翻,做一做榜样,看还有谁敢?”
听她这么一说,凡事都变得好简单,茗辰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错了吗?”小研狠狠地朝着茗辰瞪了一眼。
“不不不,小研姑娘一介女流,能有这份胆识和气魄,让我佩服,让我佩服。”茗辰捂住嘴巴,“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快说,楼主和潋舞姑娘都护着你,我可不怕你。”说着,小研气势汹汹地朝着茗辰走去。
媚娘在一旁看着他俩瞎闹,也不出手阻止,而小研向来是在姐妹之中瞎闹惯了的。
看着小研‘来者不善’,茗辰接着说道:“只是我觉得小研姑娘如此一说,倒是在给家师出主意,在暗示我回去禀告家师一声,下山来收拾那南仇二家家主。”
一听这话,小研顿时就急眼,纤纤玉手直指茗辰的鼻心骨,上下牙碰得直响。
小研虽非人族,但对于尚老先生的名号是由衷的佩服,茗辰明知如此,还用家师来激她,但此刻看小研那黛眉紧凑,眼目紧锁的模样,茗辰笑得是越发的灿烂了。
媚娘一直盯着他嘴角的笑痕,要是一直能这样,那该多好。
可是她也知道,有的东西,是不能选择的,在这大世之中,生存永远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茗辰所担负的,又怎是生存二字可以概括的。
“算了,我不和你闹了,你这一笔,我先给你记着,还要向潋舞姐姐回报你们的情况呢。”小研甩下了茗辰,朝着们走去,不过在临关门的那一刻,又说了一句:“别说,公子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彻彻底底地盖住了嘴角的那抹邪气。”
说着,就走了,但茗辰却突然之间却换了一副面孔。
蛰伏在嘴角的邪气重新扬起,眼神中刚才那种无忧无虑被尽数收回,留下了几分猜不透和不经心。
短暂的欢愉之后,又重新背负起了他的包袱。
此时此刻天放亮了,隔着寒柳湖的视线最远处,是一轮暖红高挂,朝霞重叠的云空。已入深秋,寒柳湖上面蒸腾着蒙蒙水雾。
放下欢愉,茗辰突感疲惫,微微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媚娘问道。
“没什么,想必是好久不似刚才那般高兴,费了点精力。”茗辰说道。
“都说快乐是这世间最能释放自我的东西,怎么你还废了点精力?”
“也许,我就是这世间的一个异类吧。”茗辰说这话,虽然面露笑容,但早已不似刚才那般由衷,心中有一个石头突然一沉,将他压得死死的。
“你先去休息吧,南家家主和仇家家主这一闹,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想必其他世家在找到剩余的尸身后,要想进入这水榭之中找线索,也会好好算计一番。”
除天魅城的共主,魅族之外,南家和仇家位列五大家族之一,如果连他们亲临鸾香水榭都无法得到任何线索。那其余各大世家的确是得好好掂量掂量一番,要是思虑不周,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死一个族中小辈那么简单了。
“嗯,我想也是。”茗辰说道:“白天不能做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夜幕的伪装。”
今晚,这鸾香水榭又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茗辰回到房间之后,取出一粒药丸,吞入口中之后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开始盘坐运气。
“四段练气,难道自己真的注定是不能修行的吗?”茗辰放出神识,查看自己空无一物的九元天基。真的是空无一物,连最基本的玄黄二气都没有。
“真的是要永远止步于此了吗?”茗辰反问自己。
真修级为修者五级中最低的一级,此级分为九段,前四段为练气,后五段为筑身。
练气为吐纳之法,吐世间浑浊之气,纳万物纯精之元,这是修行的第一步,五域万族之所以还存在着不可修行者,多半就是不能成功修得这真修级的吐纳之法。
天地之间,清清浊浊,修行者以天地纯精之源为气,平凡者清浊不辨。纯精之源可助修者开明五脏,通识内海;而浑浊之气,吸食之后,则会污染五脏,侵蚀内海。
是故,过不了此关的。不管本族血脉如何强大,最终自己都会泯然大众矣。
而当真修级前四段一过,则说明已习得吐纳之法,此刻内海中的九元天基处会出现黄玄二气,说明可以到达修真级的下一个大的部分,炼身。
而茗辰的问题则是出自于此。
从他出了雪原山之后,花了不到两年时间便成功习得吐纳之法,而就在他满怀欢心地要继续练身一重境的时候,这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于一夜之间,黄玄二气于九原天基中消散殆尽,不仅如此,在他从床上睁开眼之后,还大病了一场。
自此,他的身体每况日下,从一个打得过老虎,跑得过羚羊的少年郎到如今成了个动不动就咳嗽吐血,头昏胸闷的病青年。每日都得靠药丸来支撑着。
而也就是在他大病之后,才拜入了尚老先生的门下。因为他已经不再适合修行,而更加适合人族大智者尚老先生的权谋之法。
但八年以来,虽是一直跟随尚老先生学习五域各家各族之间的利益斗争,权谋战术,但茗辰却是没有因此就放弃修行。
他曾经无数次尝试突破,但每次都会遭到一股来自身体之中的强烈抵抗,他越是用力,反抗就越是凶猛,好几次,他差一点就气绝身亡。
尚老先生虽是教习他权谋之法,但看他如此醉心于修行,也传授了好多武笈心决,但这些都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最后,别说吐纳了,他只要稍微强吸一口气,都会感觉到身体如烈火灼烧般疼痛。
他曾经以为是‘大无象咒’的原因,但最终被尚老先生给否决了,大无象咒是归禁于他的九元天基之中,且无法解除,除了会周期性的外放一丝火寒之气,使得他于月圆前后生不日死之外,并不会对他修行产生任何阻碍作用。
并且,要真是‘大无象咒’的话,他也不可能习得吐纳之法。以其在茗辰体内所蛰伏的威力,只需要再多放一丝残威,茗辰早就五脏具损了。
随着神识的一步步深入探索,茗辰额头上开始冒汗,那股阻碍现在居然已经强到了这一步,他还未提气,只单单用神识,就已经开始反抗了。
“真的是只能到此了吗?”茗辰的神识进一步深入,他不想就此放弃。
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顺着他苍白的脸淌下,鲜血从嘴角和眼中慢慢溢出,但茗辰却好似浑然不知,继续推动神识前进查看。
阁房之外,有脚步声传来。
“公子,潋舞有事相见。”潋舞原本只是路过,但在经过轩窗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就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