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之巅,雪狼堡。
“二弟。”
说话的男子和仓隋穿着同样色调的雪衣绒袍,只是胸前的狼腾图相较于苍隋的九狼腾龙少了一只,风格上表现得较为内敛,而他才是苍狼七雄中的大哥,炎决。
“回来了,大哥。”在八族和攻神都之前,炎决就秘密出行。
行动的内容和时间只有他二者知晓,而之所以能够在四方客栈识破魂狱之主楛言,不是因为他伪装得不够好,而是因为仓隋和炎决约定相见的时间是今天,而那天‘炎决’的出现,却是在他们六者出发的半路上。
“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九祖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们一般。但有一点我很奇怪,这次的打探,我发现他们曾经去过冥海之泮。”
“冥海之泮,蛟龙宫,不死岛。”仓隋的眉头微微一聚,若有所思。
“对,因为涉及到这两个地方,所以我没有继续查下去。”
“嗯。”仓隋应了一声。
“在进堡的路上听四弟说,二弟这次下山不仅是遇到了七阎之煞,还险些和魂狱之主楛言交上手。”炎决问道。
“他们为的是这个。”
说着,仓隋递给炎决一封信,信大开之后,炎决立刻眉头紧皱,面相沉重。
信上一共八字:九天帝焰,十方雷动。
“这话意是指,娲皇?”
炎决的后两个字先是顿了一顿,再用疑问的语气说了出来。因为这样的猜测,实在是让他心中一颤。
“对,娲皇。”和炎决的‘心中一颤’不同,仓隋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九天帝焰:为醒世之火,可焚尽万物。一火出,千世醒,万世灭。
十方雷动:为众生之劫,可渡尽六道,再造众生。
二者是天地之序,阴阳二法的极妙之道。
而有此能力引出此种天罚的的,这五域万族当中,自上古荒纪结束,到如今的青铜元纪以来,唯有一者,娲皇。
炎决的疑问不是他不确信自己的猜测,而是他很清楚这八个字后面的含义和其所带来的影响。
这代表着八族合攻人族,八千万人族修士葬身血海不再仅仅只是几万年以来,五域中司空见惯的族系派别的斗争。
异擎的这封信是在暗指:娲皇才是此次神都之战的背后推动者。这代表着娲皇在培养着自己的势力。
上位者,不得参与任何族系斗争,这是自上古荒纪就刻在无稽崖的铁律。
上位者,为,得天地之序,阴阳二法的至高领悟者,他们若是参与到族系斗争,以他们的实力,为了得到最终的权利,必先灭尽一族;再而,大杀四方,血溅五域;进而,号令万族,奴役天下。
这是上万年以来不变的规矩,每一位权力者的脚下都是森森的白骨和流成河的鲜血。
而五域现在所存的族系派别,战争虽然是此起彼伏,但却是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再怎么斗争,也不过是此消彼长,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因为各族虽有实力的悬殊,却是远远达不到搅动天下风云的实力,虽说不乏有族群之间结盟的现象,但最多也就是雄踞一方,最后的下场都是:为利而来,无利则散。
可现在,娲皇作为这世间的唯一一个上位者,再结合八族这样的结盟,一切都是不言自明。
“那也就是说,楛言此行,就是为了这封信?”炎决问道。这似乎合理,毕竟无稽崖的铁律为万族所遵,已经传下了不知有多少代了。上位者的插手,必然会引来万族的恐慌。
并且,攻破神都之战,明面上只是八族和人族之间的大战,如果娲皇真是推手,由此可见,她现在还不想彻底暴露自己。
可是,先是猎神级杀手、再是魂狱第一把手,如果单为这样一个理由,岂非有点夸大其词了。
很显然,这些,炎决都考虑到了,所以才有了语气中的疑问。
“不会这么简单,这封信一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将其解开。”苍隋说道。
“那可有问过那个孩子,他可知道些什么?”炎决是在指寒衣。
“问过了,他并不知晓,只知道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在我手上。”
“嗯,那二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炎决的这句话是在问两个问题,一是关于这封信的秘密,二是整个苍狼一族即将迎来的大战。
苍隋为护住一从神都逃出的少年,不惜得罪魂狱,战火一定会因此而起。
信的事,就先放在一边。我已经下令召集部分苍狼暗卫,现在应该陆续回来了。
走,大哥和我去一道看看,好多兄弟都是几十上百年没见了,今晚一定要大醉一场。”
东域,帝徽城,九天宫。
这是一处高台,取名幽台,台下粼粼波光,湖水荡荡。台上立有一女子,一面遮纱,端着身子凝视着湖面。
此女娲族现任族长,娲女,自娲皇参悟极道,承继帝位,娲氏一族的大权之位就由她来接任,而这也是娲皇的亲笔口谕。
东面的九曲廊道之上,一华服男子一手后背,信步地慢慢走来。走近高台,离着女子还有一丈之距,男子微弓了一下身体,“娲女大人。”
之所以称为大人,是因为娲族本体为人首蛇身,本为人族的先祖之体,只是在上古荒纪,娲族的部分族人脱离而出,自立于中州之域,其后繁衍子孙,通过数十代人上百世修行,得以褪去蛇身,这才有了现在的人族,而大人的称呼,其实在一开始也仅仅是对于娲族。
以此说来,这次的神都之战,于娲族而言,除了有所谓的族系之争,里面应该还混杂了‘清理门户’这样一种观念。
自人族先祖脱离娲族,就被娲族内部以叛族之名冠名,誓要灭其本体,以祭娲氏先宗,也正是由此,娲族和人族向来势如水火,大战不断。
女子转过身来,先是对着男子微微地点了头,再回敬一句:“魂尊者。”男子不是何人,正是魂狱族手,楛言,娲女理应回礼。
“尊者可从那孩子手中得到想要之物?”言语没有掺杂任何情感,只是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听到此话,楛言后背的手收拢了五指,眼角也跟着微微一斜,似有所思,但随即就变了脸色,淡笑道:“不瞒大人,没有。”
“先是七阎之魂,再是尊者你亲自现身,都没有得到,似乎有点出乎预料。”
听着这种清淡之声,楛言的眉头却是挤拢了起来。因为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他都是私自进行的,可是听娲女这话,却是已经知晓了。
“不知什么时候,娲族的势力正在慢慢地渗透到他魂狱的权利中心。”楛言脑中这样的一个念头闪过,紧跟着,就再次淡笑地说到:“如果我说是他,想必大人就不会觉得出乎意料了。”既然娲女已经是知道了这事,楛言想着,何不来个和盘托出。
“谁?”
“苍狼之主,苍隋。”
“他?”这样的回答使得娲女收回了凝视湖面的双眼,“苍狼一族自我皇继位以来,就隐匿于世,藏迹于雪原山,怎么会突然之间会阻了尊者的好事?”
“大人有所不知,苍狼之主苍隋和神都人族之首异擎为结义兄弟。”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尊者所需之物,现在落在了苍狼一族的手里。”
“嗯,大人说的是,不仅如此,那个从神都逃跑的小孩,现在也在苍狼一族的手中。”楛言的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故意加重了语气。
他是想利用娲族和人族世代的仇恨,给娲女强调,苍狼一族私藏战犯,在五域之中,有这样一个规矩,五域之中任一族灭,则此族中的修士全部隶属于战胜方的奴隶,苍狼一族私藏战犯,是在与八族为敌。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娲女的神色,如他所愿,他观察到娲女轻轻捏下了手中一直拿着的绿竹细枝。
“苍狼一族可有什么说法?”
“没有说法,只是在我临走之时说了八个字,‘再见之时,唯有一战。’”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
听到娲女这样一说,楛言突然觉得自己的目的突然到达了,他来这帝徽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娲族的怒火从人族的身上引到苍狼一族,好让娲女和他站了同一线上,招来八族,出兵攻战雪原山。
“只要大人同意,我必亲自接手八族盟旗,带领八族骑士,攻战雪原山,将那人族小子,活捉回来,交给大人你。” 楛言的话掷地有声,像是在宣誓一般。
娲女思索了一会,才说道:“此事非比寻常,苍狼一族不比人族,雪原山更非神都,须得招来各族族手,共同商议。”此话看似还有希望,其实只不过是回绝楛言的套词而已。
楛言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唯唯地说道,“大人说的极是,是我操之过急了。”
“尊者过谦了。”话一说完,就见西面的廊道上走来一少女。
楛言看了,说道,“卿雪姑娘来了,想必是有事和大人说,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两者相互行了礼,楛言就从高台的另一边的廊道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