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为什么要按开车窗呢?难道是为了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杜舜煌正想理清自己莫名的思路,前面开车的苏航已经开口了:“莫小姐今天这身打扮,跟昨晚完全是两个人。居然像个还未迈出校门的女大学生,哈哈!”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舜煌在他身后冷冷开口。
“清纯。我想送她两个字,清纯。”苏航完全不顾杜舜煌是什么情绪,“专业,妩媚,清纯。三次碰到这位莫小姐,给人的印象,居然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她是一位表现专业而执着的女记者。
第二次,她像一位妩媚而高贵的社会名媛。
今天第三次见她,她居然像个未出校门的女大学生……
“有意思。”苏航摇头笑道。
“派人摸清她的背景了吗?”杜舜煌又再冷问。
“杜少要娶的人,自然是要摸清底细的。这事不用交待,我也知道怎么做。”
苏航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她毕业于江城最好的综合性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她自小父母双亡,早年被江城一对有钱的夫妇认作干女儿资助抚养。干爸死后,她一直跟干妈郑巧翠住在一起。她还有一个大她四岁的哥哥,也由郑巧翠夫妇认养资助。那位哥哥特别有出息,自己考取了美国glby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出去苦读几年,取得了硕士学位。去年回国后,他就在全球著名的gb投资公司中国总部任职。”
“gb投资,中国总部?”杜舜煌默念着这几个字,对莫槿的那位哥哥生出一丝好奇。
作为业内人士,他很清楚,gb在全球选人招人向来极为挑剔。没有过硬的文凭和真本事,想要入职gb,无异于异想天开。而gb惊人的薪酬奖励与晋升机制,也让踏入gb的人,一脚迈入金领的行列。
“那么,我让你约她的事,办好了吗?”杜舜煌又问。
“这个,”苏航又再笑笑,“杜少放心,明天,莫小姐一定会出现在创豪资本。过于着急,未免显得我们底气不足。”
着急?谁着急?
杜舜煌身子向后座一靠,干脆在车上闭目养神,不再出声。
……
南村的凌乱,是典型的城中村景象。
姚小乔与莫槿下了吉普车,在摩托车和自行车横行的道路上斗智斗勇。在破旧凌乱的楼道中穿梭了好一阵,她们才找到了楚楚小小的家。
楚楚一出生,就住在这个地方了。但这个“家”,怎么都像个临时简陋的落脚点。
除了一张既当饭桌又当书桌的小木案,三张小凳子,一些锈旧的锅碗瓢盆,就只剩下一张床。
简单的床上,却整齐地叠着几张被子。莫槿一眼认出,那两张最新最厚的,是去年她和姚小乔买了,送给他们的。
床上放着楚楚的小书包,床头整齐地码着她的课本和课外书,床上方的墙面贴了十来张“三好学生”和“学习积极分子”奖状。
除此之外,这个家就再无他物了。
当楚楚的爸爸打开房门,楚楚欢快地从床上跳起来。
她跑上来,轮番抱着莫槿和姚小乔:“小槿姐姐,小乔姐姐,爸爸说你们今天一定会来。你们果然就来了!”
看着楚楚脸上快乐的笑,莫槿几乎不能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和任何癌症联系起来。
望着她漆黑水灵而又热切盼望的大眼睛,她也几乎无法想像,这个窘迫贫穷的家,是怎么养育出这么一个乐观而又好学的女儿的。
“快坐,快坐。姚记者,莫记者,坐!”
楚楚的爸爸是个木讷而羞涩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有些显大的工作服,年纪虽然还不算太大,头发却已开始花白。除了一个劲儿地请姚小乔与莫槿坐,他并不会说太多的客套话。
莫槿拉着楚楚的手,坐到了凳子上:“楚楚,一年没见,你还记得小槿姐姐呀?”
“当然记得,小槿姐姐和小乔姐姐是楚楚的救命恩人!没有你们,楚楚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楚楚永远都记得两位姐姐……”小姑娘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就要流下来。
莫槿看着心里一痛,将楚楚搂到怀里,安慰道:“楚楚真是个乖孩子,小槿姐姐是逗你的呢!小槿姐姐也一直记着你。你上次寄给我的纸鹤,我都摆在房间的书架上,天天看着呢!”
“真的吗?”楚楚含着泪花的大眼睛,露出惊喜与快乐,“我还担心小槿姐姐不喜欢我寄的纸鹤呢?小槿姐姐喜欢,我以后就给你寄更多的纸鹤,好不好?”
“好!”莫槿搂着楚楚,摸着她的黑发,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来陪我去医院的吗?”楚楚又问。
“对,等你爸爸帮你收好东西,我们就出发。”姚小乔说道。
“嗯,我爸爸已经帮我借到入院的押金了。不过……我手术和治疗的费用太贵,爸爸借不到更多的钱了。”楚楚的脸上,有着即将入院的期待,更有着小大人般的忧色。
“姐姐们会帮你想办法的,这不是小孩子应该担心的事。楚楚的首要任务,是要认真配合治疗,好好听医生的话!知道吗?”姚小乔道。
“嗯,我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勇敢。化疗再痛,我都不会哭!”10岁的楚楚,坚强地给自己打气。
四人拿上楚楚的物品和书包,穿过杂乱的城中村街道,上了吉普车,向市中心医院进发。
由于姚小乔已经联系好床位,加上楚楚去年也在这里治疗,因此入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莫槿和姚小乔站在病房外。
楚楚爸爸忙里忙外地安顿着,每次进出遇见她们,都只懂得木讷而感恩地对着她们一笑。
莫槿百感交集:“幸好楚楚还有爱她的父母!对了,今天怎么不见楚楚妈妈?”
姚小乔拉过莫槿,小声道:“我这会儿才有机会告诉你。今早楚楚爸悄悄告诉我,楚楚病情复发的报告出来后,楚楚妈第二天就拿着家里仅有的一点儿积蓄,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再也承受不起人生的这些苦楚,要找个地方喘口气吧!”
“喘口气?那楚楚怎么办?她连楚楚救命的钱都拿走了!”莫槿一时气愤不已。
想起去年见到的那个身子瘦弱,一脸谦卑无助的女子,莫槿怎么也无法相信,那样柔弱的一个女人,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