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海去往长安,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能赶到的,况且沐寒不曾出过远门,根本不认识路,只能漫无目的的朝着长安的方向走。他没有骑马,因为沿途有值得驻足观望的风景,他没有休息,因为一停下,他就想回头望向故乡!
一开始,他以为他只是失去了师父,可当第一次回头,他发现以前的种种都变成了虚妄,这是令人崩溃的。他沐寒,由此踏上寻找事实之旅,即便他猜到目前的这一切也许是他师父元阳真人的杰作……
“你将是九州最后的希望!”
沐寒抬头看看太阳,那么烈那么炙热,那么像他师父在看着他。
“啊……”
一声嘶吼从山的前方传来,那也是沐寒要去的方向,他运用奇术瞬移,从山后的山路直接越过高山到达山的前方,而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沐寒站定,立刻就看见了前边官道上的怪物,那怪物的狼爪已经抵到了倒在地上的妇人的脖子上。
“住手!”
沐寒再用奇术瞬移到狼人身前,一把抓住狼人的手臂。那狼人全力反抗,但依旧躲不出沐寒的手掌,狼人觉得有些麻烦,弯身一脚踹向沐寒。
沐寒既要躲开狼人的攻击,又得阻止狼人对那妇人以及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动手。眼看要被踢中,沐寒突然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狼人一脚踢了个空,他渐觉杀意,也无暇顾及那对母女。正在狼人屏息环视四周时,沐寒又破空而出,从天而降一掌快速打在狼人头顶,这一掌沐寒不仅用了内力,还施加了奇术,所以一掌下去,那无比壮硕的狼人立刻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狼人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官道上厚厚的灰尘,看来这大路,也是少有人走。
“谢谢公子……”妇人衣着光鲜,穿的很是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她现在缓过神来,将怀中四岁的小女孩搀起,拭去小女孩脸上的泪,轻柔的说道:“鸢儿,谢谢大哥哥。”
那小女孩半抬起头来,小可爱满是泪痕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樱桃般的小嘴慢慢张开,说道:“大哥哥,你杀了它吗?”
“我拯救了他!”沐寒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认真说道。
也许那怪物十分强大,在此之前行凶作恶目无王法,但很不幸,它遇到了沐寒。
这是沐寒第一次亲身战斗,用师父教给他的奇术,这一身能耐终于给他使了出来,沐寒微微抬起额头,看着天空。
大雁从云间穿过,不燥而轻柔的秋风将枯黄的树叶一片片吹落,正如沐寒脑中飞舞的思绪,黄叶归于大地,思绪则归于元阳,李元阳!
“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恐再有怪物侵袭,可否请公子多陪护一段路程。”妇人看了看死状可怖的夫君,忍住哭腔,缓缓说道。
沐寒的目的地也是长安,有人作伴,自然最好,况且这一妇一幼也不安全,当即沐寒便回了妇人:“我也是去往长安,一路上有人说话,也显得并不孤单。”
“谢过公子。”
沐寒过去看了看马车,马儿倒在地上,只是轻微擦伤,并不影响马车使用。待沐寒帮着那妇人葬了他的夫君,一行三人便上了马车,去往长安。
日薄西山,沐寒坐在马车前边循风而行,十分舒爽。有时趁着马车慢下来,妇人会和沐寒聊上几句,此时看来,那妇人倒也是倾城国色,有大家闺秀之容,是沐寒在东海之隅不曾见过的美女。
据妇人讲,百济在亡国之前召唤了森林之魂,森林之魂在血月之夜侵噬村庄,当黎明来临,周围的村庄已没了人的气味……
这森林之魂便是邪恶狼灵!
“所有人都变成了狼人?”沐寒十分惊讶,他从未听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是的,他们一路追杀大唐军队,是我夫君带了一队死士阻拦。”
“可是刚才我只见到了一个狼人啊。”
“我夫君略懂遁术,他用土遁之术分散了狼人军团,所以我们才幸得逃命至此。”妇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放心,他们不会追来的,狼人虽然身体变异,但也有人的意识,他们不会蠢到来长安犯险。”
“为何不敢去长安。”
“长安奇人能士比比皆是,光守城的羽林卫他们都无法抗衡。”
沐寒没有再说话,他在想,那长安到底是个什么的地方,为何人人诉说那里的神奇。
一路风尘仆仆,三人结伴,妇人与沐寒相谈甚欢,以至于妇人在快到长安的时候和沐寒已经并排坐在了马车前面,只留孩子在马车里歇息。
现在看来,这妇人也是生的极好,大家闺秀的气质配上沉鱼落雁的容貌,若是放在人群中,的确是个看上一眼就入了迷的美人,沐寒每每侧眼望去,都不由得心里慌乱,定不住神。
“沐公子生的这般英俊,定有许多年轻姑娘喜欢吧。”
“哪有,我们那穷乡僻壤,姑娘们也都是些歪瓜裂枣,不入眼的。”沐寒也是爽朗,什么话都说的出嘴。
“哈哈,沐公子慧眼如炬,想必也是胸怀高远,不愿被俗事叨扰。”
这妇人口齿十分伶俐,每次聊天都让沐寒十分欣悦,“夫人,到了长安,我们也就分道扬镳了。”
“那也得确保了我跟孩子的安全,沐公子才能放手离去。”妇人煞是决然,看来是抱住沐寒这个救命稻草不松了。
“小姑娘讨人喜欢,我肯定陪她到家。”沐寒回身看了看熟睡的小女孩。
“公子若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胧月吧。”妇人说道。
“不可……”
“哎,公子,我只比你大二三岁,况且如今夫君已故,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不用太过疏远和避讳。”
沐寒不知如何推脱,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扬鞭催马,赶着车子。
过延兴门而入长安,见街市两旁铺舍林立,有小贩摆摊叫卖,其间往来者不乏富绅贾贵,或有乡间小民讨还价钱,好不热闹。
沐寒自打入了城门,就好像那没见过世面的穷户,看着五花八门的吃食和新鲜玩意儿,挪不开眼,只让马儿随意往前走着。
“沐公子,再不御马,马要撞上人了。”苏胧月拍打沐寒的胳膊,殊不知他们已由着马儿乱跑,一路到了城中心。
沐寒恍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一边挠着头一边斜眼看着苏胧月。
“沐公子总不正眼瞧我,是觉得胧月碍眼吗?”苏胧月打趣沐寒,可惜沐寒紧张的脸色通红,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不,胧月姑娘,您纵有倾世容颜,但沐寒与您有尊卑之别……”
“什么尊卑之别,还不是看我是个寡妇!”苏胧月说完,不等沐寒回答,自顾自下了车,因为此时马车行至街道中央,很是缓慢,而且苏胧月似乎看到了前方有自己认识之人。
“不,哎……”沐寒也跳下马车,牵着缰绳去追苏胧月。
一队羽林卫本正在巡防,看到苏胧月奔来,突然停下,为首的将军表情欣喜,像是见了亲人,双手执礼弯身道:“姐姐。”
“中郎将啊!”
苏胧月看着眼前铁衣英姿的少年,发自内心的欢喜,却是抬手拍了下少年的铁头盔。
苏胧月忆起当时与夫君赵西城出征百济,自己这个弟弟还在军营被教头训斥,如今已是号令千人的中郎将了。
“都十九了还得给姐姐打。”少年嘟起嘴巴。
“就算你五六十岁,做了大将军,也要给我打。”苏胧月笑言,这时沐寒也牵着马车赶到。
那中郎将一身银甲,与沐寒一般高,长发束在铁盔后面,可能自小军旅出身,所以比沐寒多了几分英气,他看了一眼姐姐苏胧月身后的沐寒,便觉得沐寒不同凡人,光是沐寒无法看穿的深邃的眸子,和少年中郎将无法感知到沐寒莫测的实力,这都让少年中郎将觉得沐寒非比寻常。
“你是何人?”少年中郎将指着沐寒。
苏胧月把她弟弟的手按下去,瞪了一眼道:“不许瞎指,这位公子在途中救了我和你亲外甥女。”
“鸢儿。”少年中郎将看着马车道:“那赵将军呢?”
“她被狼人击杀……”
苏胧月的眸子里打着泪花,却努力不使自己留下一滴泪来。
那少年聪慧,当即就明白了事情缘由,他让手下护送马车走在前方,自己则和姐姐苏胧月、沐寒踱在队伍后面。
少年是苏胧月的亲弟弟,叫苏承陌,武功超群,在官宦子弟中一直出类拔萃,深受皇帝赏识,而令沐寒更为惊讶的是,原来神丘道行军大总管苏定方是这二人的亲爷爷,如此想来,沐寒便能想通有些事情了,苏定方怕狼人军团祸及苏胧月,所以派赵西城和苏胧月与军队分离,悄悄赶回长安,如此尽管军队在回朝途中遭遇不测,苏胧月也是安全的。
“沐公子,既是你救了我姐,那今后你也是我苏承陌的恩人。”苏承陌少年意气,果然是人中龙凤。
沐寒喜欢这等爽快之人,对苏承陌坦然一笑,其实救下苏胧月乃是随性而为,不足挂齿,只是现如今到了长安,令他忧心的是那狼人军团是否也暗中来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