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
陌韫薰心虚地望了望一旁的桦萸,事到如今,只能弃车保帅。
“女儿的贴身婢女受姐姐的指使,陷害女儿,毁害女儿名声。”
桦萸一颤,心中满是悲凉。
她服侍了小姐十二个春秋,如今居然为了逃避而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身凉,心更凉。
桦萸眸光微动,你若无情,便别怪我无义!
陌老爷显然是不信,挑挑眉,轻飘飘道:“哦?”
陌韫薰忙点头,还不忘将自己的过错添油加醋地推卸到陌青鸢和桦萸身上。
“女儿深知是一介庶女,上不得台面,所以打出世起就不敢与姐姐说话,恐有一不小心惹姐姐发怒,可万万没想到,姐姐心肠如此恶毒,居然买通女儿身边的侍女陷害女儿,还将消息散播出去,将女儿的名声毁于一旦……”
颠倒黑白!
桦萸对陌韫薰更为失望,暗自打算要替大小姐洗清冤白。
陌老爷沉默着听完,将目光投向桦萸,“大胆贱婢!你可有话说!”
桦萸目光直视陌老爷,道:“奴婢认罪!”
陌韫薰一听,连忙打断桦萸。
“爹!你看!她自己都认罪了!”
桦萸鄙夷地望了她一眼,继续道:“奴婢的确做了这些事,可指使奴婢的人不是大小姐,而是三小姐!”
陌老爷一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陌韫薰狠狠地望着桦萸,仿佛只要桦萸说出真相,就将她活剥。
“刚刚奴婢目睹了三小姐的自编自导自演。这件事原本是三小姐指使奴婢将信贴在陌府门口,以此抹黑大小姐!”
“满口胡言!”陌韫薰赶紧打断桦萸。
“放肆!为父都没有说话,你说什么!”
陌老爷的怒意更加。
陌韫薰被陌老爷的怒气吓得颤了颤,不情不愿地抿唇。
“你说的可是真的?”陌老爷逼近几步,望着桦萸。
桦萸往陌老爷磕了个头,不顾满脸鲜血,咬牙:“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陌老爷摆摆手,吩咐道:“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仗罚四十!”
四十!
陌韫薰被惊得腿脚发抖,这四十足矣要了桦萸的命啊!
她不过想暂时将责任推到桦萸身上,事后便为她解脱,这料爹爹来了这一招……她还不想让桦萸死啊。
桦萸幽幽抬头,望了陌韫薰一眼,眼神的阴冷,令陌韫薰余生,永不忘怀。
“韫薰,你太令为父失望了。”
陌老爷撇了她一眼,挥挥袖,对下人吩咐道:“将笔墨纸砚拿来,唤三小姐抄女戒一千遍,不抄完不得出来!”
陌韫薰的脸煞时白了。
一千遍那得多久啊!
这分明是变相的囚禁!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经过陌韫薰闹了那么一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事就顺理成章地由陌大小姐收男宠一事转到陌三小姐道歉一事。
时间久了,就渐渐将男宠一事遗忘。
对于这件事陌青鸢是略有耳闻,不过,仅仅是略有耳闻,闻后只是拾起酒壶,自顾自地喝着酒。
人家当事人都漠不关心,可那个局外人竟是操心得不得了。
夙风然听见手下来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吩咐道:“太慢了,流言都比你快,下去领罚。”
黑衣人不卑不亢,应了声,转眼退下。
其实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暗卫来报,光是府里的小丫鬟便能完整地将事情叙述一遍,一字不漏。
仰头深吸一大口气,夙风然转身回房。
默默地弯膝蹲下,白净的长袍拖了一地。
夙风然凤眸微眯,在檀木床边摸索着什么,须臾,动作忽然打住,用力一按,檀木床边竟出现了一个并不打眼的暗格。
将暗格抽出,夙风然将密信拾起,细细品读,神情似在阅读什么扣人心弦的章节。
十三岁莫名溺水,翌日失忆。从而性情大变,温婉形象不复存在。
几日后,在家中饮酒被侍女发现,再后面,日日沾酒,惹上嗜酒性子。
十四岁被指暗算庶妹,令庶妹差点中毒身亡。
十四岁被指残害下人,恶名远扬。
……
十六岁收男宠。
信中列满了陌青鸢的生平种种,自出世到如今。
失忆?
性情大变?
真是有趣。
夙风然勾唇,阅读完毕后将信靠近烛火,眼望着信成一堆灰烬。
淡然起身,眸中闪过探究之意。
夙风然的院子离陌青鸢的院子仅一墙之隔,距离不远。
拂拂衣袍上的尘土,夙风然起身,步行至陌青鸢的青鸢阁。
侍女望了望夙风然,起身迎他。
一切,见怪不怪。
夙风然颔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奇之色。
难得看见陌青鸢没有喝酒的时候。
陌青鸢抬头扫了他一眼,继续俯下身子,打理着花草。
夙风然不语,走近她身侧。
陌青鸢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无论到哪,都不喜欢在身边带个侍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若不是偌大的院子,和奢华的衣裙,别人还真以为她是在陌府干活的。
想着,夙风然将目光望向正在被陌青鸢打理着的花草。
曼陀罗花?
这可真稀罕。
不过这入秋了,想必这花也快谢了。
陌青鸢手一颤,被人用一种不明的眼神盯久了,感到浑身不自在。
起身,望着夙风然,开门见山道:“你替我出气了?”
虽然说是疑问句,可语气似在缓缓陈述一件事实。
夙风然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陌青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镯子,“谢谢了,不过以后不需要再替我出气。”
夙风然略带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像是看出夙风然心中所想,陌青鸢淡淡道:“我像是那种跟畜生计较的人吗?”
话音刚落,天地好似被静住了。
陌青鸢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
一种不知是怒还是笑的情绪涌上心头。
夙风然发觉了陌青鸢不自然的情绪,更是微微一笑。
陌青鸢垂眸,将情绪平定下来,继续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很冷,不需要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
性子很冷?
不需要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
夙风然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真以为他在莫名其妙地关心她?
虽然……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