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列云霄和欧阳华健离开了71号楼，穿过小区，回到了3号楼。列云霄没有招呼周阿姨开门，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两个人走了进去。

他们回到楼里。列云霄看了看欧阳华健，歉疚地说：“铁生，我叫你去71号，是想让你见见三哥。我没想到，那个绿螃蟹如此歹毒，他竟然指使老虎跟咱们演了一场大戏。三哥上当了，让你受了委屈。”

欧阳华健豪爽地笑了，说道：“霄姐，这算不了什么。老虎是为了老母亲，才不得不听从绿螃蟹的驱使。咱们只要把老虎的伤治好了，或许，老虎就能告诉咱们，他跟绿螃蟹是哪个帮派的。”

“但愿如此吧。”列云霄点了点头。

这时，周阿姨走了过来，招呼道：“霄霄，你回来了。”

列云霄对周阿姨说：“周阿姨，我得出去办点事情，不在家里吃午饭了。铁生在家里吃饭。刚才，铁生受了委屈，你给他做点好吃的，让他高兴高兴。”

周阿姨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给铁生做好吃的。”

列云霄又嘱咐欧阳华健：“铁生，你把装宋代瓷瓶的皮箱放到客厅里。下午，你好好休息。到了晚上，你还有两桩公关任务哪。”

欧阳华健满口应承下来。

列云霄转身去车库了。周阿姨走出楼门，给列云霄开院门。

欧阳华健看出来了。在父母买下的这座小楼里，列云霄不愿意谈论远古斋的事情。周阿姨也小心翼翼，回避远古斋的黑与白，是与非。

欧阳华健把装宋代瓷瓶的皮箱放进客厅，上了楼，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刻，欧阳华健的心里仍旧有些许的紧张。他决定冲个淋浴，放松一下。他进了卫生间，洗了澡，回到卧室里，躺到床铺上，回想在71号楼的经历。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和远古斋的三个首领都见面了。列云霄对他越发信任。五妹对他热情洋溢，甚至向他赠送了红宝石项链。只有二郎神不好对付。二郎神太狡诈了，而且对他满怀猜忌。在地下室里，二郎神甚至想利用老虎对他的诬陷杀害他！幸亏，他亮出了高空走钢索的独家本领，才闯过了险关。如果他没有高空走钢索的独家本领，此刻，他恐怕已经离开人世了！

欧阳华健再一次告诫自己，跟远古斋的歹徒周旋，必须处处小心！

这天的午餐，周阿姨给欧阳华健送上了一盘红烧鲤鱼、一盘酱牛肉，还有一个腌制的大雁蛋，主食是芝麻酱花卷。欧阳华健吃得非常开心。

吃过午饭，欧阳华健决定给张厅长打个电话，报告情况。

他担心自己的房间里有窃听设备，就走出3号楼，离开院子，到了小区的通道上。

他拿出手机，拨了张立峰的号码。

手机通了，传出张立峰的声音：“谁啊？”

欧阳华健说道：“你是章叔吗？立、早、章。”

张立峰说道：“我姓张。但我不是立、早、章，是弓、长、章。”

欧阳华健高兴地说：“张厅长，我是华健。”

张立峰问道：“华健，你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欧阳华健说道：“张厅长，今天上午，我遇到大风波了！”

张立峰急忙问道：“华健，怎么回事？”

欧阳华健详细讲述了今天上午在71号楼发生的风风雨雨。

张立峰感到吃惊了，说道：“华健，绿螃蟹一伙如此歹毒，竟然让老虎陷害你。”

欧阳华健说道：“是啊，绿螃蟹太阴损了。”

张立峰欣慰地说：“华健，你能闯过这道险关，你真能干！”

欧阳华健说道：“厅长，我担心，绿螃蟹会继续捣乱。我希望组织上把绿螃蟹的背景查清楚。”

张立峰应承下来，又问了一句：“华健，我听你说的，那个二郎神阴险毒辣，很难对付。”

欧阳华健说道：“是啊，二郎神心机很深。而且，他有点讨厌我。”

张立峰嘱咐道：“你跟二郎神打交道，千万小心！”

欧阳华健跟张立峰通了话，心里踏实了。他回到了3号楼。

时间很快过去了。晚上5点钟，列云霄给欧阳华健打了电话，说她晚上不回来了，让欧阳华健自己吃晚饭。

欧阳华健到了一层，进了厨房，给周阿姨传了列云霄的口信。周阿姨忧心地说：“霄霄总是忙啊！她太忙了！”

这天的晚餐，周阿姨给欧阳华健做了炸丸子和红烧乳鸽，主食是小米饭。欧阳华健看到厨房很宽敞，而且有一张吃饭的方桌。他就不想去餐厅吃饭了，他要在厨房里进餐，而且和周阿姨一块吃。周阿姨吓了一跳，赶紧推辞，说自己是保姆，铁生是霄霄的客人，也等于是主人，双方不能在一起吃饭。

欧阳华健笑着说，他是农民的儿子，他跟周阿姨的身份一样。

周阿姨大受感动。她又煮了三十个饺子，跟欧阳华健一块吃了饭。

到了晚上7点钟，列云霄回来了。她径直进了客厅，歪坐在长沙发上。周阿姨给她送上了红茶。欧阳华健也到了客厅，陪伴列云霄。

欧阳华健看出来了，列云霄满脸阴云，情绪低沉。

欧阳华健猜测，列云霄大概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他坐到长沙发旁的椅子上，小心地问道：“霄姐，你不舒服吗？”

列云霄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说：“三哥把老虎送到了玉兰堂，就和五妹回凤山了。我给老虎找了大夫。大夫给老虎治了伤。”

欧阳华健说道：“老虎的身体很强壮，他的伤很快就会好。”

列云霄叹了一口气，没有讲话。

欧阳华健又说：“霄姐，我给你拿瓶饮料吧。”

列云霄摆了摆手。她仔细看了看欧阳华健，说道：“铁生，今天上午，你见到五妹了。你觉得五妹怎么样？”

欧阳华健笑着说：“五妹很漂亮，很热情。”

列云霄拖拖拉拉地说道：“铁生，三哥想让你跟五妹在一起。五妹把她的红宝石项链给你了。看来，她喜欢你了。”

欧阳华健感到心里翻腾了一下。五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他是警方的卧底，五妹是远古斋的头目，他们是黑与白的关系。他绝对不能接受五妹的感情，可他又不能正面拒绝。他字斟句酌地说：“霄姐，我刚刚加入远古斋，我想集中精力搞事业，感情的问题过两年再解决。”

列云霄点了点头，又问：“铁生，你觉得三哥怎么样？”

欧阳华健小心地说：“三哥是首领，我不敢评论三哥。”

列云霄加重了语气：“我想听听你对三哥的看法。”

欧阳华健干咳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三哥非常厉害！”

“是啊，三哥是远古斋的老人。他很厉害！”列云霄不冷不热地说，她突然改换了话题，“铁生，你在江湖上跑单帮，听说过洛江城天赐财公司的集资诈骗案吗？”

欧阳华健沉了一下，应道：“我听说过天赐财公司集资诈骗案。天赐财公司的幕后老板叫什么不倒翁。警方在全力寻找他。可是，不倒翁非常精明，他总是能躲避警方。”

列云霄的脸色变得阴暗了，说道：“今天下午6点钟，三哥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已经回到了凤山，到了老营。三哥还告诉我，他通过某种渠道，了解了不倒翁的情况。三哥说，半个月前，不倒翁差一点就被洛江警方抓住了。”

“有这种事啊？”欧阳华健惊讶地说，“这是怎么搞得？”

列云霄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洛江警方已经摸到了不倒翁的行踪，洛江警方甚至在不倒翁身边安插了一个卧底。在上个月25号，这个卧底向洛江警方报告，不倒翁躲在洛江南郊的三宝山。洛江警方立即前往三宝山抓捕不倒翁。幸运的是，在警方到达三宝山之前，不倒翁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告诉不倒翁，他的身边有警方的卧底。不倒翁吓了一跳，赶紧转移，才躲过了洛江警方的抓捕。”

听了这话，欧阳华健心里一惊。警方在罪犯身边安插卧底，是高度机密的事情，外人怎么会知晓呢？

欧阳华健小心地问：“给不倒翁打电话的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不倒翁身边有警方的卧底？”

列云霄摇了摇头：“给不倒翁打电话的是什么人，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不倒翁身边有警察卧底的，三哥没有打探清楚。”

欧阳华健感到不安了。卧底警察的身份一旦暴露，可就危险了。不倒翁身边的卧底警察后来怎么样了？他很想问问情况，又怕引起列云霄怀疑，只好把话头收了回去。

列云霄接着说了下去，她的声音发抖了：“三哥还告诉我：不倒翁得知身边有警察卧底，气坏了。他躲开警方的抓捕之后，就对这个卧底警察下手了。他要这个警察说出，警方掌握了多少天赐财案件的底细。这个警察不肯说。不倒翁就对这个警察用了重刑。可是，这个警察骨头特别硬。不倒翁用尽了各种残酷手段，他还是不肯说。最后，不倒翁把这个警察绞死了。”

欧阳华健的心狂跳了几下。不倒翁穷凶极恶，对卧底警察下了毒手，这个同志壮烈牺牲了！

他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列云霄叹息道：“三哥打听到了，这个卧底警察是个小伙子，长得还挺漂亮。他的眉心生了一颗红色的佛爷痣，头发里还有一撮白毛。”

欧阳华健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在警官学院上学时，有一个同学，名叫武旭阳。武旭阳就是个漂亮小伙子。他的眉心就有一颗红色佛爷痣，头发里就有一撮白头发。欧阳华健跟武旭阳脾气相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他们一块练武，一块健身，一块去图书馆看书，一块进电影院看电影，亲密无间。武旭阳大学毕业后，没有考研，而是去了江南，进了南乐市，当了警察。两个人虽然远隔千里，却经常打电话联系。但是，在上个月的15号，武旭阳对欧阳华健说，他要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不能给欧阳华健打电话了。欧阳华健问他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武旭阳不肯说。

欧阳华健暗暗嘀咕，难道，在不倒翁身边当卧底的，就是武旭阳？难道，身份暴露，壮烈牺牲的就是武旭阳？

欧阳华健感到全身发冷。他真不希望在不倒翁身边当卧底的就是武旭阳。

但是，在人世间，眉心长红色佛爷痣的人是很少的，头发中有一撮白毛的人也是很少的。一个人同时具有这两个外貌特点，就更为稀少。百分之九十九，这个牺牲的卧底就是武旭阳！

欧阳华健算了算时间。武旭阳上个月15号给他打了最后一次电话，到了25号就牺牲了。今天是12号，武旭阳已经走了18天了！欧阳华健使出全身力气控制住情绪，讪讪地说：“不倒翁的运气真好！”

列云霄慢慢地站起身，走到欧阳华健面前。她低下头，紧紧盯着欧阳华健的眼睛，突然冒出一句，“铁生，我告诉你，三哥不相信你！他还是怀疑你！”

欧阳华健瞪大了眼睛：“他怀疑我？他怀疑我什么？”

列云霄一字一顿：“他怀疑——你也是卧底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