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斑驳之中,一黑衣少年在丛林中飞快的向前奔跑着,粗糙的树枝不断打在他的脸上,条条血痕也随之出现,不过他丝毫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远离身后这群穷凶恶极的人,可事与愿违,他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步拉进中。
这位不顾一切奔跑的少年自然是钟逸,而身后那群人便是郊外农家所见的那些鬼祟之人。
说来不巧,钟逸逆其道而行之,挑选堂堂正正的大道而行走,这自然不是托大,正如之前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钟逸那时赌赢了而已。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是这样,赌场上亦是如此,可这次赌注却有些大,钟逸输不起。
钟逸虽被撞了个正着,而穿着也是黑衣,这势必会引起这群人注意,所有人无不侧目而视,紧紧盯着钟逸,可钟逸的演技实在过关!
在一众人带着杀气的目光注视下,钟逸平静坦然的走过他们身旁,甚至还温和的对为首那人笑了一笑,为首那人顿时一愣,失神清醒后便摇了摇头,似乎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旋即也感慨起这位公子的气度,让人犹如春风拂面,舒服极了,这定是位家教极好的世家子弟,自己也不能失了礼,还以淡淡一笑。
待那位公子走出十几米之后,为首这人还教训起了身后的一群粗莽汉子:“瞧瞧,这才叫真正的气度呢,你看看你们这一群憨货,呸,给老子丢人。”
这群人被教训之后也不敢还嘴,只安静听着,等待大哥骂解气了,虽然心中略显不满。
就在这时,也不知人群中谁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大…大哥,我看那位公子右手袖口好像烂了一截”
为首那人听到这话,也没急着反驳,只是没有了先前的神气,一双阴翳的眸子盯向了钟逸的背影,随即便大声叫道,声音大可语调却平淡。
“公子,这锭银子好似是你丢的。”
钟逸身形一顿,却也没有转头,为首那人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说时迟那时快,风驰电掣之间,钟逸便奔进了树林之中。
为首汉子怒喊一声:“追!”
大道上的尘土被这群人的脚步激起一层一层
就这样,才有了刚开始时的场景,一群彪形大汉追着一看似书生样子的男子,只是那书生像是精疲力竭,两拨人的距离愈来愈近。
屋漏偏逢连夜雨,狂奔中的钟逸脚下一软,半跪在了地上,低头一看是横放的枯木,钟逸连忙起身,顾不得脚腕儿的疼痛,继续向前跑去。
不说体力已到了极限,就连受伤的脚腕也承受不住这身躯的压力,钟逸一瘸一拐的跑着,可速度比之前不知慢了多少倍,这时候钟逸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群人踏在地上的震动了,头却半点也不敢向后转,生怕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明晃晃的刀刃。
身躯的破败抵不住意识的消沉,钟逸满眼全是绝望,现在能动弹全是求生的本能所致。
正在钟逸准备坦然接受死亡到来之时,眼前忽然一亮,天无绝人之路,钟逸面前是一段小距离的下坡路,这坡异常陡峭!眼中没有半点犹豫,钟逸双手一抱头便从坡上滚了下去。
顷刻,身后的人已如期而至。
“大哥,那小子从这儿滚下去了。”
“恩,下去找,刚才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一定跑不了多远,多半藏下面了,都小心点,这小子有点儿能耐。”
众人应和之后便战战兢兢的走上了这条几近垂直的小土坡,坡下是郁郁葱葱的树丛,皎洁的月光在树荫婆娑之中被挡掉了不少,光线更加昏暗,树枝与树叶相互交叉映衬,像极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活人,这一群人三三两两组成一个个小队,在忐忑不安之中的缓慢走了下去。
偌大的树林中,有一处比人高的草丛正在上下波动着,细细看去,原来里边藏着个人,这人自然是受伤的钟逸无疑,只不过没有了以往的风采,现在正瘫在草丛之中,呼呼的喘着粗气,说来也幸运,一路滚下来的钟逸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胳膊上腿上的小口子多了不少,不过这些已然不重要,他这条小命暂且是留下来了。
钟逸在此已歇息了小半柱香时间,他微微调整了下呼吸,身子动弹了几下,感觉并无大碍,就欲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钟逸身后六七米左右的地方传来了人的声音。
“李哥呀,你说这地方怪瘆人的,咱们别往前走了。”一人唯唯诺诺的说着。
“你这胆小的东西,害怕就一个人回去,我还想抓住这小子立功呢!”这人嘴上是这样说着,可身体也是不自觉的抖了三抖。
另一人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身后,最终还是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跟着他嘴中的李哥小心翼翼的向钟逸这个方向走去。
“刘柱子,你看那儿,那里边是不是好像有一个人?”李姓那人手指指向钟逸的草丛。
钟逸心中咯噔一下,动都不敢动一下。
“李…李…李哥,你…你别吓我,我胆小你也不是…不知道。”
“谁吓你了,我现在就去看看!”说着便向钟逸所在的草丛缓缓走去。
忽然,一声鸟叫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走着的二人“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不约而同的向后跑去。
跑了几步后,那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停了下来。
“跑什么?怂货,一只鸟而已。”说完便呸了一口,似乎在为自己壮胆。
刘柱子身子还在不停的打着哆嗦,显然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姓李那人嘴中嘟囔着“老子还不信这邪了”,然后又向钟逸藏身的草丛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脚踏在地上的声音传到钟逸耳中,好似那夺命的阎王,钟逸一动不动,只有那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着。
距离一点点的缩短着,三米、两米、一米,那人伸出手来,马上就要拨开覆盖在身上的密草。
钟逸面如死灰,瞳孔放大到极致,眼皮不眨一下,而腿上已经能感到草上的异动,就在钟逸接受最后这命运的审判之时。
“这儿呢!找到了!找到了!都过来!快点!”一位男人的粗犷的大叫从不远处的地方传了过来。
姓李这人将伸出的手拿了回去,在这片草丛前伫立片刻,紧紧盯着这里,最终眯着的眼睛还是舒展开来,转过身去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走吧,我多心了。”这两个人如今才真正转身离去。
草丛中的钟逸心底彻底松了口气,不过却也没大胆到走出去,只能重重的喘着粗气,身子还是纹丝未动的,又过一段时间,钟逸才拨开草丛,露出两个清澈的眸子,郁郁葱葱的树木尽收眼底,仔细查看了周围的所有景象之后,才慢慢弓着身走半蹲着出去。
钟逸的性格说的好听些叫谨慎小心,难听的来说便是胆小怕死,这一条命,他还是金贵的紧呢。
窝着走了一段时间后,钟逸眼前忽然浮现一条小溪,灵机一动,钟逸站起身来跳进了这冰冷刺骨的水中
“大哥,别追了,再追就累死了。”
“谁他妈说他受伤的??”
“你小子给谁当他妈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听这响度似乎是手掌与脸颊的亲密接触。
这群便是郊外那一帮人,也是追钟逸到绝境的人,可现在却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原因呢,便是追着他们自以为看到的“钟逸”去了,只是没想到,一追就是一个时辰。
其实,他们早已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在找的人了,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就算再返回方才的树丛,人也早已经跑了,但如果能把现在这人追到,一切也是值的,再说到他们手中的人,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话,真当那两年白欺负人了?别的本事没有,虐待人问话还是有些把握的。
可这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连那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如果不是牛大那一手捏爆蛇头还在激励他们,或者说震慑,这群乌合之众早就放弃了。
然而,看他们现在一个个瘫软在地上的场景,想想也是众人的极限了。
“大哥,那人好像是女人!”
“你确定?”为首这人又习惯性的眯起了自己阴翳的眼镜。
“不瞒大哥说,就娘们的屁股,我这两年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了,刚才咱们追的人的背影,一看就是女人!”说到这里,这人的语气也得意了起来。
再一群人不知是羡慕还是嘲讽的眼光中,这人又开口了:“大哥,我还看出来了一点东西,那娘们年龄似乎不小了,虽然她屁股还是浑圆挺翘的,但那紧绷的程度可没有小娘们得劲,而且她也是练武才能保持出来这个样子。”
为首那人哈哈大笑:“你也是奇才,哈哈哈!”
被夸奖那人听不说是讥讽,脸上得意之色更加显然。
“不过怎么跟牛哥交代呢”头目嘴里喃喃自语到
“璇儿,这回你该怎么谢你师傅呢”
如果不是这幽幽飘来的一句话,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此人全身黑色,就连掩面的纱巾都是浅色的淡黑,整个人与漆黑的夜融为一起。
不用多想,这便是那帮人苦苦追逐一个时辰的高人,她同时也是位风华绝代的奇女子。
就算木璇与她同吃同住生活十几载,再加上那亦师亦友亦母的关系,也仅仅知道她姓姜,不知道哪一天有位中年男子前来拜访,听得叫她姜魔女,她也不生气。
姜姓女子抬头望向了凤临府方向。
淡淡说着“钟青峰,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言语中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