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城墙,几块砖。
如果钟逸不曾回到这历经千年的旧时光,他的眼中也就仅剩下了这些砖或瓦,最多便是这座城不辩真假的故事了,谁会想那跌宕起伏到底是真是假,鲜衣怒马少年郎,快意江湖持剑客还是会逝去吧,试问流年间多少镜花水月,是一刹那?
可那斑驳的古城墙,愈来愈多的青苔,还是会让你们停留下片刻吧
城墙前几十米的距离有一黑夜男子,这男子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是相当出众了,但此刻无形中流漏出的那种自信,还是让人为之一动。
这位男子自然是死里逃生的钟逸。
当时的钟逸在进去小溪之后便彻底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但钟逸在水中多半还是深入在水中,偶尔也出水换次气,不过时间不长,在他不辩方向的瞎游之后,还真让他直接游到了凤临府旁边的小溪之中,这大概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吧?
不过说真正的福气也该没到,毕竟钟逸在刚才感概这古朴沧桑的墙门之时,也看到了城门下盘查的带刀几人。
这多半就是楚家安排的人吧?
可钟逸心中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大的问号。
难道古代管制就这么松嘛?有刀的都是大爷?这可是官府的尊严呀真就没人管管了?
钟逸自然不会想到所有官府兵力都去了斗诗大会的地方,否则他今夜是如何都不会出城去的,有些热闹能看,有些却要阻止。
一夜不归当然可以,不过就怕比不过楚家的耐心。
钟逸多长时间未见林雪瞳,心中可想念十足,哪怕回到林府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有那一张木圆桌也是睡的安心。
这自然不是唯一原因,若钟逸几日之后还被堵在这城门外的话,林家姑爷失踪的消息怕不是被泄露,就是被林重山放了出去,林重山自然心念自己,可好心却办足了坏事,这让楚家之人抓到这其中的一些些蛛丝马迹,针对林家的危难不是提前发生,就会改变计划,后者尚可接受,但若是前者?林家恐是有灭门之风险呐,且不说林重山这好心老头,就两辈子的第一个妻子却怎都舍不得的。
这城,还是要进的!
就在沉思如何进城之际,迎面走来一老农,只见身着粗布麻衣,苍老的脸上皱纹遍布,这本提不起钟逸的兴趣,毕竟也不是风华正茂的豆蔻,可看到自己已缺一条黑布的袖口,突然灵机一动。
朝着这位看起来是朴实的老农笑盈盈的走了过去。
“老头儿,你过来,本公子跟你说些事。”
那老农明显一愣,可看到衣着华裳,面貌不凡的钟逸时,心中自然忐忑许多,这明显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言不合就会讨顿打的那种。
“公…公子,有什么事吗?”老人声音明显颤抖起来。
“借你衣服一用”
“啊…啊?”老农从相貌堂堂的钟逸嘴中听到这个要求时,满脸震惊。
“啊什么啊,小爷又不是不给钱。”钟逸说完便从袖口中掏出几钱银子放在老头儿不敢置信的眼前。
钟逸一顿又重重说道:“你这破衣服自然不值几个钱,要不是小爷赶夜路嫌冷,这银子也不会便宜你,哼,赶紧脱了你这衣服,别耽误小爷时间。”
“好,好,马上就脱!”老头儿听到赶路这一尤头,自然打消了心中疑虑,而且这贵公子手中的几钱银子可是自家一个月都赚不到了,一件破衣裳,扔了也就稍稍心疼,可这实实在在的银子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钟逸看着脱的如此爽快的老农,不禁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如果,这要是一位女子,可就赏心悦目了些。
老农将衣服递给钟逸之后,满脸堆笑的进了城去,单看这笑出满脸褶子的开心程度,还真像儿子看着爹一样,这活了半辈的年龄在银子面前也不知丢在了何处。而且似乎方才被叫糟老头的纨绔语气的不满半点都不在了,对钟逸可是丝毫脾气都没有。
可这也是情理之中,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事是一锭银子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锭银子。
而钟逸刚才的纨绔模样,自然是本色出演,不过这也有其中的道理,就这种生活半辈子的老油条子,强硬态度的纨绔比温文儒雅的君子更为合适,如果是低声下气的商量,起的效果说不准还真会南辕北辙了,无极反常必有妖这道理农民说不出,但却懂。
接过麻衣之后,钟逸打量了起来,灰色的粗布之上打满了布丁,而且还有浓浓的酸味,不知是汗还是其他,钟逸自然不会嫌弃,没有半点犹豫的穿到了身上。
穿好之后还不放心,旋即来到的小溪边上。
幸好为十五月圆夜,月光还是足够亮的,否则钟逸也看不到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了。
可看到那秀气白嫩的脸颊,再看那破旧不堪的麻衣,怎样都是一幅不搭的怪异场景,这属实不是钟逸厚着脸皮的自夸,实话来说,钟逸有着极为好看的丹凤眼,两道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脸颊,再配上修长的身子,怎么看都是一位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可让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面貌现在却让钟逸犯了难,这幅搭配怎么看怎么荒诞,用此伪装来混过盘查岂不是痴人说梦,无异于此地无银啊。
钟逸只好寻些烂泥来摸到脸上,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泥也干了,再向溪水中看去,却是极为满意,泥不多,但能遮住面貌,更不显做作,难能可贵。
右臂伤口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似乎在提醒钟逸它才是盘查重点,恰逢身后有一粗树,折下一枝在手中把玩起来。
片刻,钟逸眯着的双眼舒展开来,嘴角挑起一抹苦笑,喃喃说道“男人也要对自己狠一些吧”随后紧紧握起那根树枝,一眼不眨的看着之前自己被咬的伤口。
“啊!”一身惨叫发出,但钟逸刻意压低了声音,可仍旧惊走了栖息在不远处的飞鸟。
“这就差不多了吧”
仅仅两个小眼的伤口变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血止不住的往出流,划痕下的肉倒翻出来,钻心的疼痛让钟逸不停的喘着粗气,满头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拭。
可钟逸眼神却逐渐坚定下来。
右臂旧疾未好,又添新伤,实在不好受,可看着微微颤抖的右臂,半点蛇牙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心里没有了方才的忙乱。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结疤决计不可能,但血却是不留了,看起来是这么个样子,进城的时间,也该到了。
虽不是什么高明做法,但骗过楚家的人应该不成问题吧,钟逸走向城门的同时心里这样想着。
身体逐步佝偻起来,头我深深埋下,眼神变得躲躲闪闪,一小步小步向城门口走去。
大宁朝欠钟逸一个小金人啊!
这活脱脱是一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农家小子,如果此刻钟青峰在此,都不一定能认出这相处十几载的儿子。
四个侍卫见钟逸过来,喝声斥道。
“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