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过,雪林下起了殷殷小雪,雪花落在玄歌的身上,渐渐将她掩埋。
“雪,哈哈哈。”耳旁突然响起男子开心的声音,男子一身破烂黑衣蹦跳地踩在雪地里,玄歌因为体内禁制而无法动弹,只能听着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哇!”男子缓缓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却因着畏热的本性,瞬间就在他的手掌融化了,他淘气地将手里的雪水向外洒去,“不好玩,不好玩!我要堆雪人。”
男子立刻朝前头飞奔去,一个不慎被绊倒,定睛看去,赫然发现被雪埋了一半身子的玄歌,“人?”
玄歌看清这人满心惊诧,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雪林里发现她的人,会是被她留在茅屋的魔人。
玄歌仔细打量这人,莫名的怪异涌上心头,这家伙怎么看着傻傻的?
男子兴奋得拨掉她周身的雪,待他看清玄歌时,不由看呆了,“漂亮的小姐姐。”他凑近观看,那距离近若咫尺,就差脸贴脸了。
玄歌忍着心中厌恶,咬牙威胁道:“信不信,你再这样看我,我一剑杀了你!”
这话一出,吓得男子直接跌坐在雪地上,他还以为漂亮小姐姐是个哑巴,这突然一开口,委实吓到他了,他缓过神来,傻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玄歌不寒而栗,这家伙不会是记恨她之前将他丢在山洞里,所以才这样和她说话吧?
她心下微凛,一股剧烈的痛感强烈袭来,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血管和骨肉。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男子察觉出玄歌的不对劲,伸手将她扶起,瞧着玄歌双眸紧闭,脸色惨白,男人蹙着眉,片刻后,他恍然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饿了。”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雪白色的蛋丸来,兴奋地在玄歌的眼前晃了晃,“这是最后一颗蛇蛋了,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了。”
男子徒手将“蛇蛋”掰成了两半,乳白色的汁登时流出,他赶紧用手去接,心疼道:“可不能浪费了!”
玄歌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用沾了汁水的手蹭着“蛇蛋”的表面,瞳孔不由放大,这家伙正将这恶心的东西往她嘴里送。
一股滑溜黏腻的感觉自她喉间穿过,进入她体内,胃内一阵恶心翻涌,玄歌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人,若是她能动,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混蛋!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男子丝毫没看出玄歌的怒意,只傻笑着跑开了。
玄歌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股力量在她的身体里缓缓游走,玄歌赫然发现,万蚁啃噬的痛感竟然消解了许多。
难道是因为她吃下的这东西?
她试着调动内息,气息在她的玄阴脉处还没汇聚就被打散,一阵头晕目眩,莫名的困乏感将她重重包围。
当男子抱着一大片长着茂密叶子的雪树枝干回来的时候,玄歌已然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用枝干替玄歌挡去冬日的刺目,双手撑着雪树枝干的两头,静静守着。
雪势越来越大,俨然有将这漫漫雪林再裹上一层厚重雪衣的趋势。
积雪落满院子,却无法掩盖墙上那斑驳的火迹,青申站在院子里,向着大门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你在看什么?”他背后站着容丽清秀的女子,一身绿色水湖裙,即使是在夜间,也能泛着灵动光芒。
“我在等人。”青申悠悠道。
“等谁?”绿衣女子好奇问道,只见青申板着一张脸,“这不关你的事。”
青申转身看向绿衣女子,“姑娘为何要一直跟着我?你我之间应当只是初次相识吧?”
绿衣女子双手背在身后,抿唇笑道:“谁说我们是初次相识的?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她甜笑着,向青申伸出手去,“小哥哥你好,我叫花楚楚。”
“你!”青申被花楚楚这厚颜无耻的沟通方式彻底打败,他转身背对着花楚楚,不想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花楚楚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着恼,她在藤椅上躺下,望着漫天雪花悠悠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等那个女的。”
青申自动忽略花楚楚的话,他坐在井沿边上,双眸间写满了疲惫,却仍旧坚持等某个人回来。
月明星稀,原本还在落着的雪不知何时突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澄澈的星空。
长夜终究会被黎明所代替,当初晨的光辉照亮这片雪地的时候,在雪林里睡了一夜的玄歌慢慢苏醒。
她睁开眼,先看见的便是一片绿意,定睛一看,发现是有树叶在她的头顶处,替她遮去了晨光。
玄歌试着动弹,赫然发现双手能够自如地运动。不仅如此,她体内血影蚁夕的毒似乎完全消失了。
她吃惊地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就好像从没受过伤,“这怎么可能?”玄歌心知血影蚁夕的威力,她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全好了?
正疑惑间,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身侧熟睡着的男子,明明都睡着了,手还紧紧抓着枝干。就因为他一晚上这样拿着,玄歌才不至于被雪冻着,被阳光刺到。
男子一个惊身,骤然醒来,见玄歌也醒了,憨笑道:“你醒啦?”
“嗯。”玄歌沉着一张脸,起身朝前走去。
“你去哪?”男子见玄歌走了,他拍拍屁股上的雪,赶紧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玄歌一边走,一边冷眼和身后人说话,侧视间,注意到男子的脖上挂着个铭坠,坠子上面写着“漪枯”两字。
男子不回答,只是跟在她的身后。玄歌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这么跟着委实让玄歌心烦,她突然止步转身,身后人刹车不及,硬生生撞上,鼻尖相对。
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男子的心跳不由加快,对面的玄歌却不为所动,她的拳头从侧边直直挥来。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男子捂着红肿的脸,委屈道:“漂亮姐姐怎么打人?”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
“对不起。”男子乖乖低头道歉,态度之诚恳倒让玄歌有些理屈了,毕竟这家伙对她有救命之恩。若非昨天那个“蛇蛋”,她的身体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玄歌无奈道:“罢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玄歌的话让他头疼,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出自己叫什么,玄歌不耐地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你玉佩上有漪枯二字,那就叫你漪枯吧。”
她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漪枯见玄歌不再拦住他跟着,便一边念叨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