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悬空,夜未深还有几丝虫鸣倒是个舒心宁静的夜,可这样一只大虫却是让人感到沉闷非常,那只六足黑斑虎在那木人四周来回走动十分谨慎,可奈何灵气的诱惑对于他们这些小妖来说实在是太致命了,当下再也忍不住张开血口扑向那木人。
这一口不仅将生肉咬烂连粗大的木条也变成了两半,这可怕的咬力高卓惊得一身冷汗想起那孩童的断臂,若不是当时那一口弃井只怕已经成为了这六足黑斑虎的腹中食。
那六足黑斑虎一口咬掉生肉却是吃到木渣子,嘴里还咬着生肉又向四周张望,陈炳低声骂了句,“这畜生真是谨慎。”
那名弟子见那半块生肉里他的灵石露出了半角心中有些着急,凑到高卓身旁附耳低语问道:“师兄可以动手了吗?在等下去只怕那妖兽就要跑了。”
高卓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立即说道:“我和陈兄负者牵制那妖兽你们二人再此候着见机催动灵符不要让它跑了。”
说罢便拿出两张灵符开始结道印默念咒语,陈炳一看便知他要施展大神通,当下拔出背后长剑冲了出去为他争取时间,护体真气瞬间布满全身,长剑上附带真气利可斩铁,气势十足向那妖兽刺去。
那妖兽的皮竟是坚厚非常这一刺只是剑端进去了半寸而已,那妖兽痛的大吼生肉掉落在地灵石滚到了地上,那妖兽见此便知上当了,双爪腾空而起朝陈炳怒扑去。
陈炳横剑抵挡这妖兽力道之大竟是将陈炳击退狠狠摔在了地上,不给陈炳喘息的机会那妖兽飞奔那利爪就要拍向陈炳的脑袋,这时屋内光芒大作一道灵符飞出打到那妖兽的身上。
灵符消逝可那妖兽却是在动弹不得,高卓打出的是一道冰符,陈炳急忙起身退到高卓身前,那妖兽只是一个呼吸便挣脱了开来,怒视着四人低吼了一声竟是想转身逃走。
那两名神符门弟子见状立马运起真气催动事先布置好的灵符,数十道灵符浮现于木桩上、石头上,形成道道光丝,那妖兽一碰便如被雷电击打般震得它一身麻急忙后退,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已知入了陷阱那六足黑斑虎也不再逃竟是又朝陈炳扑去,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陈炳骂了一声,“这畜生什么意思?”咬着牙提剑迎上,一兽一人相斗那人竟是渐渐落了下风。
高卓的另一道灵符也已经施法完成,他携符冲向那妖兽大喝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以符为令,引灵驭行,借天神雷!”
轰隆一声巨响,灵符竟是化作一道手臂粗大的雷电重重打在六足黑斑虎身上,而陈炳也被雷电余威震退一旁,那妖兽哀嚎一声缓缓倒下,不在动弹。
四下顿时寂静无声,待尘雾散尽四人谨慎向那妖兽靠近一股焦臭味扑鼻而来,陈炳用剑刺了刺那六足黑斑虎脑袋半响发现并无动静确认这只六足黑斑虎已经死透了。
那名弟子拉着另一名弟子也顾不上能多看几眼,急忙在空地寻找他的那块灵石。
“好一招借天雷,神符门以符箓之术驭五行之力当真名不虚传,今日可真令人大开眼界。”陈炳收起长剑奉承说道。
高卓谦笑道:“陈兄说笑了,小小道术不足为道。”
陈炳道:“高兄谦虚了,这...。”话未说完一阵疼痛使得他将话咽回了喉咙。
高卓忙问道:“陈兄你没事吧?”
陈炳摆摆手,“无碍无碍,小伤而已。”顿了顿他又说道:“原本我是想赶路去古薇只怕现在是去不了,不知能否到神符门借宿一晚明日再离去?”
高卓大喜,道:“有何不可,若是没有陈兄只怕我们不知还要苦苦等那妖兽多久,正好我也可以向陈兄好好道谢。”
陈炳行了一礼,谢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仰慕神符门希望有朝一日能一睹其风采,今日终于能如愿了。”
高卓觉得此人心存侠义是个可交的朋友,当下对两名还在找灵石的弟子说道:“你们去告知小巷的百姓说妖兽已除,好让他们安心然后带这六足黑斑虎回去,我先带着陈兄回去疗伤。”
“是。”两名弟子应了声又继续寻找那枚灵石。
两人借着月光快速穿过小巷,也不走街道一直沿着小路到了神符门。
城无宵禁,夜夜笙歌,华灯灼灼,美人轻舞酒潵一堂,一曲琵琶,夜不尽欢。
“大人,那人已经成功了。”
王才挥手示意那人退下,歌女扭动腰肢尽是魅惑,他满意一笑,大声说道:“好!来来,给李师爷满上!”
这等风花雪月之地那李师爷却是满面愁容,“王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嘛?要是被任大人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啊。”
王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是任里的师爷当初他受命来到花锦城时与他接触过知此人野心不小,但却是有贼心没贼胆,他用金钱美人再三诱惑才将他拉入伙,若不是这人在任里身边多年得任里信任也有些计谋,对于他要做的事还有些用处不然真想把他做了。
王才笑道:“李大人你这妙计已经是成功了,你还怕什么呢?到时只要你到任大人面前言语一番,剩下的事他自然就会去做。”
一提到任里,李师爷还是有些忌惮,王才在一名舞女的翘臀上狠狠摸了一把,对着那些舞女高声道:“来呀,都去陪着李师爷!今晚他才是大贵人!好好服侍他,今晚可是他请客啊!”
李师爷一脸懵,“大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请客了?”
这声儿还没入王才的耳里就已经被那些围过来的舞女娇声淹没了。
次日,任里带着师爷和府衙的官兵一齐前往神符门,一路上任里内心是五味杂陈,神符门在花锦城已有百年,名声从未减过,在这城中不知受多少百姓拥护爱戴,他对神符门也是崇尚至极,但当他听到神符门勾结乱党的时候,那颗心还是有了些许偏移。
高卓昨夜与陈炳喝酒喝至天明才沉沉睡去,正在睡梦中他恍惚听到有人在争吵,他洗了把脸醒醒酒出门一看神符门门口满是官兵。
陆玶面带怒色站在一众神符门弟子前边,任里此时苦恼不已,高卓刚忙上前问了师兄们才知道原来那些官府是来搜查的,他甚是不解这好端端的官府怎么会以为神符门私通乱党呢?
面对陆玶的强势任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官兵中走出一人,来到他身旁他知道此人正是朝廷派来的,但他不知朝廷派这人来花锦城干嘛。
那李师爷看到王才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王才走到任里身旁不知说了什么,任里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对着陆玶说道:“陆兄,既然你不肯让我们进去搜查,那让那人出来可否?”
陆玶疑道:“人?什么人?你是说乱党吗?”
“正是。”
“你要我说几次?这里没有什么乱党!”
场面顿时又僵持住,王才走上前对陆玶说道:“那人就在你们神符门里,不妨让你们的弟子找找看?”
任里点头同,陆玶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也是认同王才说的,他看了王才一眼回身对一众弟子说道:“你们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乱党。”
那些弟子刚要进去,陈炳摸着脑袋走到高卓身旁问道:“高兄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儿?”
一众人停住皆看向陈炳,这时王才怪叫道:“就是他,这人就是乱党!当时攻进皇宫的时候有一些人在宫城外做外应那人就是其中之一!你们快把他拿下!”
“我看谁敢!”高卓站到人群面前高喝道。
陆玶沉着脸问道:“高卓!这是怎么回事?”
高卓将昨日在城东小巷的事情细细道来唯恐怕漏了什么,陆玶听完对任里说道:“你们都听清了?”
那王才不屑道:“这不过是你们推脱的借口罢了。”
陆玶大怒,任里上前说道:“陆兄,你肯否让我把人带回去,待我审问后一定还神符门一个清白。”
陆玶再三思虑,道:“好,我相信任大人。”
高卓惊慌说道:“不可啊,我相信陈兄他绝不是什么乱党!”
“你给我闭嘴!”陆玶瞪了他一眼。
回到府衙后,陈炳在任里的审问下竟是全部交代,自己就是乱党,神符门一直在帮着他隐藏身份,但此事不是仅听陈炳的一面之词就能确定的。
任里放下官帽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可手指一直敲击着桌面,每敲一下李师爷的心就跟着颤一下,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小声说道:“大人,既然那陈炳已经都招供了,您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任里深深吸一口气,“你以为光凭陈炳的几句话就能将神符门定罪?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需要上报朝廷等朝廷定夺。说完他就后悔了立马又说道:“不,不能上报朝廷,我们要自己先查绝不能冤枉了神符门。”
“可是...王大人已经上报朝廷了。”李师爷也没动身而是站在原地。
“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替本官做这个决定!”任里大怒。
他冷静下来一想此人是朝廷派来的想来是朝廷有人,要么就是在为哪位大人物卖命,这人行事卑劣不计后果细想也只能是最后一种。
“大人...”李师爷刚想开口再劝说却被任里阻止他挥手示意李师爷离去,李师爷瞥了一眼苦恼不已的任里走出门外,出了府衙向那处风花雪月之地自在走去。
王才一见李师爷立马挣脱美人的怀抱上前说道:“师爷妙计啊,方才朝廷已经回话说是派了三个人过来,只要到时我们让人冒充神符门的弟子把那三个人...。”他却是没在说下去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到时神符门是百口莫辩,师爷你就立了大功了!”
“我们不是刚抓到人吗?朝廷回话这么快?”李师爷十分惊讶。
王才说道:“哎呀师爷,其实这事我早就向朝廷禀报了,我为那位大人卖命他肯定是帮咋们的对不对?不管神符门是不是真的勾结乱党,朝廷一定派兵过来,再说了师爷的计策不是很成功吗。”
此时王才笑得十分的奸诈,李师爷不敢言语默默喝酒,半响他才问道:“那三人是什么人?”
王才为他倒上酒,笑道:“是三大门派门派的掌门。”
“什么!”李师爷惊得手中的酒杯都拿不稳咣铛一声掉了地上。
王才醉意熏熏的说道:“别怕师爷,城中的那位大人物已经找人帮我们处理了,到时我们让那些人假扮神符门的弟子配合就行,你就继续待在任里身边可别让他看出了破绽啊。”
李师爷擦掉脸上的冷汗这人实在是太奸诈了,他从未做过这等荒唐的事,现在是只觉得口干舌燥抓起一个酒杯大口将酒喝掉,道:“放心...放心,不会的。”
神符门内,此时正堂挤满了人。
陆玶对着跪在地上的高卓叹了一声,道:“起来吧,这事怪不到你身上。”
高卓却是跪地不起,他知道勾结乱党是什么样的罪名,那两名弟子见高卓跪地不起,走出人群跪到他高卓替他开脱道:“副掌门,这事我们也有责任,我们当时随高师兄一块去的那人当时的确说自己只是一名过路的散修。”
陆玶气极反笑,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挺仗义啊,我有说什么了吗?都给我站起来。”
“这件事要等掌门师兄回来后由他来处理,你们先下去吧。”他又对正堂里一群围观的弟子说道:“还有你们,还看热闹啊!不用修炼了是不是!”
围观的弟子立马都跑开了,跪地的三人也站起身行礼走出了正堂。
高卓退出正堂后自责不已,见高卓情绪底下闷不吭声,两名弟子实在是不忍心,劝说道:“师兄,副掌门说了不是你的错你就不必在自责了。”
高卓挤出一丝笑容也没说话满是落寞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两日后陆徵闭关出来听陆玶所诉,默然半响才开口说道:“终于还是对我们出手了。”
陆玶问道:“大哥,朝廷近来一直四处收服修真门派,难道这次是真的要对我们出手了?”
陆徵淡淡道:“什么勾结乱党、私藏乱党都只是一个派兵的借口罢了,那些名存实亡的修真门派有几个是真的勾结乱党了?那些受钱财所惑的另说。”
“那三大门派呢?”
陆徵说道:“难道你也以为三大门派是真心归附朝廷的?”
陆玶挠挠头,道:“自然不是,不过我猜不出他们背后的意图而已。”
陆徵叹气道:“哪里有什么意图,都是受时所迫罢了。”
“不说这些了该来总是要来的,桜儿呢?有好些时日不见他也不知有没有给你惹麻烦。”陆徵笑道。
“大哥你也太心宽了。”他知道陆徵就是这么个人,便不再说什么,笑道:“这几日说是有新曲要学,早早便出了门,现在的修为一直突破不了他也是十分恼怒不过很快就静下心来了,整日往戏园子跑。”
陆徵听完开怀大笑,“他的心倒是比我还大,连修为也不管了就唱戏。”
“随你,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吃错了啥东西,心这么大。”
“嘿,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抽你。”
这两人也是老大不小了,此时却是如儿时一般各自打趣起来。
李师爷独自一人到地牢去找那陈炳,不曾想却是碰到任里正从地牢里出来,任里竟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走了,李师爷赶忙跟上,问道:“大人怎么愁眉苦脸的?”
任里回道:“那人一口咬死说神符门一直在暗中帮他,你说说,这能信吗?”
李师爷有些心虚,岔开话,道:“大人,你要我查的都查了,可什么也没查到。”
任里不信,“什么都没查到?难道那人什么时候进的城一直住在哪这么点事儿都查不到吗?”
李师爷摇头,不是他查不到是他压根就没认真查,只是去问了几个人做做样子。
“大人要不让我去问问他,兴趣能套出别的话来呢?”
任里这几日心绪混乱现在只想清净清净,他不耐烦挥挥手,“去吧去吧,这样的软骨头不用刑就什么都招了还能问出什么话来。”
李师爷急忙小跑往地牢去了,那陈炳此时正悠闲躺着看样子丝毫没有怀罪被抓的人该有的模样。
李师爷让狱卒退下去后,走到陈炳跟前蹲下小声说道:“王大人叫我来给你送样东西。”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陈炳连忙坐起,问道:“这是什么?”
“能保住你的东西,王大人得到消息这次朝廷派来的人是三大门派的掌门,这三人极有手段你那小小的修为只怕是瞒不住,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的功法肯定会查到你门派头上去,到时事情可就败露了。”李师爷这话说得陈炳毛骨悚然。
“奶奶的,朝廷竟然派这三人来,那你想要我怎么做?”陈炳骂着说道。
李师爷将那小瓶子塞到陈炳手里,低声说道:“这叫溃仙散又叫仙不灵,到时那三人一定查你所习的功法,这药能让你暂时的失去所有修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绝对半点都查不出,你现在将他喝下到时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自然就能保住你了。”
陈炳却是看着手心的瓶子犹豫了,那李师爷也是颇有心机的人,见这样都说不动他,立刻将那小瓶子抢了过来,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所说的,你就等着受苦吧,不过你可记住了该说的还得说。”
陈炳有些慌了站起身连忙又抢了过来,说道:“信,怎么不信呢。”
打开瓶塞他往里瞅了瞅,李师爷鄙夷说道:“要不我先喝一口你在喝?你们修真人士自诉清高讲究命由天定,没想到却是比我们这普通的人还怕死。”
陈炳舔了舔舌头,犹豫再三才浅浅喝上一口,像他们这样互相利用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对方。
李师爷见他已经喝了,随即露出了微笑,陈炳眨巴眨巴嘴发现并无异样正要在喝,突感腹中一阵剧痛,只见他无力倒下在地上卷着身体不动弹,那小瓶子落地便碎了里边确确实实只是普通的水,不仅无异色反倒还有淡淡的香味。
李师爷将碎瓶收起边擦这地上的水边说道:“你别怪我,是王才叫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你死了他们就什么都查不出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你死后要想报仇别找我去找他!去找他!”
互相利用,为权为财,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也仅仅是达到目的为保万全的棋子,其心险恶,为这世道添上了最为浑浊肮脏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