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武派后山上,颜辰焕晨练完后便又哄骗杨元廷跟自己到这里偷懒,他嘴里叼着一根普通的草,翘着二郎腿靠在树下,看似吊儿郎当可他脸上表情却是十分认真,看着清武大门方向。
兄长外出历练,他心中甚是担忧平日的课练已无心在理会,虽然他平日也是偷懒惯了,杨元廷看出他心中的担忧只是没有说破,有意无意道:“思岚大哥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出城了吧。”
颜辰焕只是点点头,杨元廷见他心情不畅,犹豫了会儿,说道:“要不...出去散散心?”
他站起身,拍了拍杨元廷的肩膀,摇摇头好似一个老头子,杨元廷一脸疑惑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只见他哈哈大笑,“元廷深知我心!”
见他边跑边笑边说,杨元廷扶着额角无奈摇头,除了怀疑他的智商,也已经开始为他的精神感到担忧了,他知道颜辰焕虽然总是这样没心没肺,其实不过是他伪装的面具罢了。
两人走在后山小林间,杨元廷跟在他后头,见他沉默不言,心事重重,于是开口问道:“要不要叫上小胖和大壮他们?”
颜辰焕撇撇嘴,道:“上次和我们偷溜出门派回来后他们那俩爹就把他们恨恨收拾了一顿,这会儿估计正被先生看着呢,逃得出来嘛,再说你现在回去要是被先生发现了那我俩不完蛋了。”
杨元廷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未真的想叫那二人一同出去,他一路上东扯西谈颜辰焕的心情倒是又逐渐开朗起来,其实颜辰焕心里也明了。
两人出了后山便偷偷摸摸轻车熟路的往那处围栏跑去,清武派内小溪流水自后山顺流而下,上了年纪的门派老人喜爱聚在溪边树下下棋。
“哎呀,老樊啊,我看你这棋艺最近有所长进啊。”
樊正捏着斑白的胡子乐呵呵道:“那是当然,倒是你好像退步了。”
那名老者手执黑子,看着棋局中扑所迷离,未敢轻易下子,不由的啧啧两声,说道:“心中有事,难免无力于心,这棋局也是越来越看不清咯。”
“故弄玄虚,你个老滑头又想耍什么花样?”樊正紧盯棋盘说道。
“小少主又偷溜出去了,少主出去历练,掌门又时常不在门派内,能管得了小少主的可就只有你了,你不打算管管啊?”那名老者晃悠手中棋子说道。
樊正坦然一笑,他从小看着颜辰焕长大清楚他的性子如何,回道:“无妨无妨,辰焕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加管教反而无益。”
说罢,他的笑容却是凝固在脸上,大喝道:“你个老不死的!又偷挪棋子!”
那名老者高声道:“你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几名老者闻声凑过来看热闹,原本安静的小溪边倒是热闹了起来,见四下无人颜辰焕和杨元廷两人翻过围栏跑向热闹的街道。
两人悠悠走在热闹非凡的街道,酒肆音坊座无虚席,桥边坐满听书人,小摊贩将街道两旁都占满了,这处街道无名虽比不上古薇其他几处主街道那般川流不息,但小街亦有小街独有的气氛。
落叶是淡淡的秋寂,街道巷弄愁丝尔尔,哀叹,愁别离。风拂飘柳絮羽沉,千重万壑不自清,忧思,语千愁。
心头沉沉,少年对街上的评书奇物看上去没有以往的那般感兴趣,平时最喜爱的杂耍也只是一眼略过。
小雨刚过,古朴的大石路上泥泞融在雨水中。
平时来得最早的那个摊贩缩在破旧的屋檐下,屋檐边雨珠不时滴落在他身后的磨得乌亮的木担子上,溅开的雨珠他后半边的裤脚已经湿了一半,他的手很快,几个小糖人不过眨眼间就已经捏好,令人百看不厌。
两位少年和平常一样,笑着去买了两个小糖人,这是杨元廷最爱吃的,因为这小糖人颜辰焕可没少取笑他,说他是扎着冲天辫穿着破裆裤的小屁孩,只有小屁孩会喜欢吃这种东西,最后不知怎么的自己却也跟着吃了。
小湖边的垂柳地上倒是干干净净,地面只有几点雨珠落过的痕迹,雨珠滑到柳叶尖,柳叶轻轻晃动雨珠欲落。
老者坐在那个矮小的四方凳,胡须拉渣,茶摊依旧只有两张桌子凳子都放在桌子底下一边一个,水已经烧开,老者眯着眼盯着炉中的火,用铁镊子将烧了一半的木条子夹出,只留烧红的木炭还有几束火苗欲盛欲灭。
颜辰焕坐在最靠近湖边的位置,杨元廷只要了一碗茶,因为他知道颜辰焕并不是很喜欢喝茶,老者倒好茶,双手捧着也不觉得刚出炉的茶热,将茶放到杨元廷面前后他便又回到火炉前。
小凳在沥青的石子上摇晃,他虽已年迈但步履稳健,一坐下石子深陷石板里,小凳稳稳。
颜辰焕和杨元廷就像是常客,其实他们不过来过两次,老者不像卖糖人的小摊贩会说些讨好客人的话,只是静静坐着看着炉中的火。
火炉中微弱的火苗突然熄灭,老者抬头,眼中瞳孔剧缩,一息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人,让他莫名感到一股威压心生恐惧。
卖糖人的小摊贩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向左边茶摊的方向迈了两步,便低着头继续捏小糖人,老者依旧没有说话,浑浊的眼珠里一高一矮的身影,其中一人同他一样胡须已白,那人身后的少年稚气未脱,躲在他的身后四处张望,眼中充满了好奇。
那人神色漠然,淡淡说道:“两碗茶。”
老者接过银两,偷偷瞥了一眼已经坐下的那两人,开始乘茶。
颜辰焕和杨元廷背对着那两人,可依旧感到一股微妙的气息,那股气息虽然已经被人刻意隐藏,两少年对视心中确定是修真者!
这股气息实在让人压抑,是强大到让人感到压抑,颜辰焕食指轻轻敲了下桌子,杨元廷便站起身两人一起离开了茶摊。
不知走了多远,颜辰焕大大呼了一口气,道:“那老者是什么人?修为如此了得即便隐藏了气息依旧让人感到一股压力渐渐袭来。”
杨元廷说道:“云州的修真界高手如云,我们不认识的高人多了,也许是两大门派的高手呢。”
“肯定不是,风语阁和朱雀宫的高手又有几人能像那老者这般单靠气息就让人喘不过气来?”颜辰焕摇头否定,两大门派的人他们都熟悉从未见过像那老者如此的高手。
杨元廷道:“或许是其他州国的修真者呢?不过管他是谁,反正与我们无关就是了。”
“怎么与我们无关,像这种高手一般都是不轻易出世,一旦出世必定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颜辰焕还未讲完杨元廷赶紧打岔。
杨元廷翻了个白眼,道:“你是不是听说书听傻了。”
杨元廷没跟着他瞎扯,颜辰焕便没了兴致,道:“真没意思。”
那名老者高深莫测的修为肯定也已经知道他们两人也是修真者,因为清武派与朝廷模棱两可的关系,颜成均就警告过颜辰焕出门在外不许打着清武派的名号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清武派的弟子,所以在知道那名老者是修真者后,他便没有在逗留和杨元廷直接离开。
十州浩土,广袤无垠,修真者寻得灵山仙洞隐世修道,修道需静心有时一连几日都不进食也是常态,更别说出山门,不轻易出世也算是有这么一种说法,但这些都是少数的古门派,像清武派这样的门派即便身在尘世,但一心修道不恋尘世倒也和那些古门派没什么却别。
同为修真者而且那名老者实力又如此高深,颜辰焕自然会如此在意,倒是忽略那名老者身旁跟着的少年,清武派作为云州修真门派排名第三的大门派实力不容置疑,他也没想那些高手老前辈会提点自己,倒只是对修为高的修真者单纯的好奇。
两位少年百无聊懒的走在街上,下过雨微风倒是清凉宜人,颜辰焕很是喜欢这样的天气,若是没有臭气熏天的猪屎他还真想在闲逛一会儿。
临近街岔口有一家猪肉铺,一家三口每天天还没亮就已经起来杀了两头猪了,只是那些猪屎处理起来可没猪血那么容易,用水盆泼掉还怕它跑到其它的铺子去。
好在猪肉铺处在下风口,也只有靠近这里时才能闻到那股一言难尽的味道,两位少年憋着气加快脚步,周边的铺子刚开始也满是怨言久了也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每次路过颜辰焕都会多看猪肉铺老板的儿子两眼,这夫妻二人已经年过三十也还没孩子,不知拜了几次庙求了多少医终究无果,可就在两年前他们家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却没人见这附近一带的接生婆从他家里出来,让人匪夷所思。
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据传这孩子是他们买来的,对于那些流言他们也从未辩解过,只是当做没听见依旧过日子,久而久之流言也就淡了,外加上他们对孩子的宠爱后来也就没人在提起过。
有些阴沉的天气一直到中午乌云才退散,束道阳光点点落下,宛如星河。
“咕噜。”
杨元廷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肚子,颜辰焕抿着嘴努力不笑出来,两人逛了一中午只吃了个小糖人肚子已是饥肠辘辘。
“辰焕,都已经午时了该回去了吧,好像下午樊爷爷还有事情要交代呢。”杨元廷虽然很想在外边胡吃海喝一顿,可他辛苦攒的钱实在不允许他这么做啊。
颜辰焕道:“还能交代什么,不就是门派的比试嘛,每年都要弄得这么紧张,今年又恰巧碰上大哥出去历练,樊爷爷肯定又要在比试开始之前以此好好说教我们一番了,晚点回去省得呀,听他唠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却已是转身往门派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