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和夏青对着在一个耐人寻味的距离。夏青不说话,等着胡铭开口。
“你每次这样对着我笑,我都浑身发抖。”胡铭说。
“是被我电到了吗?”夏青笑着说。
她这种得意的笑,盘剥的笑。胡铭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地主婆面前的包身工了。
“来个痛快的!你就说吧,你有什么条件?除了卖身我不干,其他都可以商量。”胡铭说。
“卖身?我的目光已经不那么短浅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跌进来。至于现在嘛,之前所说的独家报道权力,我要有。我还要你授予我肖像权,因为这个事件要是没有你的存在,就完全没意思了。”夏青说。
“这跟卖身有什么分别?”胡铭满脸的委屈。
“我给的价儿高啊!卖身哪有这么体面的,你可以当作是出嫁,我以重金做聘,哈哈哈!”夏青笑得,那是相当骚情了。好多天了,都没有这么畅快过。如果她是一个女流氓,现在就该顺势推倒哆哆嗦嗦的胡铭。
但是夏青现在还不想那么做,她要让胡铭一步一步臣服于她的淫威之下,那样才最有成就感呢。
“我是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胡铭苦笑道。
“不,你永远有一个选择,就是放弃寻找赵嫣儿的念头。我那边已经见些眉目了,这件事可不简单。你现在该问问你自己,对于赵嫣儿的关切和对于事件的好奇,到底哪一个占的比重较大。”夏青说。
线索已经近在眼前,谁会那么容易说放弃,夏青也是吃定了胡铭这一点。胡铭手上还拿着那一段淮绣的纹样,那应该是下一阶段的关键所在。只要找到那个拥有新作淮绣人的家里,再拿出胡铭手上的一比对,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胡铭这辈子也没有向谁妥协过,但是今天,他真的输给了一个女人。
“以前我或许只要你一个口头的答应,但现在,你必须要签一份协议。”夏青说。
“什么?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嘛。夏青,咱们不要做得太绝情好不好,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胡铭说。
“现在跟我谈多年的朋友了?之前你冷落我讽刺我的那些话该怎么算?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哈哈哈,签吧。手别抖啊,可比毁了你这一手好字。”夏青直接就把协议拿了出来。
原来她一早就拟好了,刚开始就有这么一步算计。
胡铭颤抖的手签下了卖身的文契,现在要配上一个漫天飞雪的bgm,胡铭就成真杨白劳了。但他遇到的是一个女恶霸,卖的是自己的身。
“嗯,不错,我很满意!”夏青满心欢喜地把协议收进公文袋里密封起来,“电子文档我会传真给我的律师朋友,一式两份,你就别再打翻身的主意啦。老老实实跟我搞一波大新闻,到时候包你大赚一笔,说不定还有美女在怀,多美的事情呀!”
“你现在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要是有所微动,就阉了自己!”胡铭现在当然是十分气愤的。
“呵呵,别太高估自己的自制能力了。那反应是由生理引起的,并不受你的意志控制。但你这种说法,是不是意味着你在我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夏青说。
胡铭不说话。这一回,就不再是不屑于夏青争辩,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因为你从来,都没把我当作一个对等的对手啊!不要小看女人,尤其是像我这样,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女人。”夏青说。
“不,我输在从没有把你当作对手,而是天真地以为我们是合作伙伴。”胡铭说。
“我们是合作伙伴呀,只要你能放下你那高贵的自尊,这件事我们都能从中得到好处的。”夏青不知道胡铭为什么那么在意一个肖像权,其他人想趁这股东风出名都来不及呢。
“现在谈输赢太早了,这事儿还没完呢!”
胡铭说完就出了房门。虽然怒气冲冲的,但他没有失掉一个精英人士的涵养。依然走得笔直,挺拔。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臣服在我的脚下!夏青心中默默发狠道。
所谓臣服,这已经超出了男女之爱的范畴。
夏青把记者证带来给柳叶子看。
“这上面都有编号的,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上网查。”夏青的记者证是真的,她当然有这个自信了。
柳叶子很谨慎啊,当着夏青的面就查了,果然是真的。
“这就好说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见到的那一件新品淮绣,就在陈二胡的家里。”柳叶子写下了陈二胡家的地址,补充道:“但他不一定会见你们。我只能做到这里,但钱你们要付。”
胡铭给了柳叶子一百块,然后拿着地址,风风火火的去找陈二胡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真的就是个问路费的钱。胡铭没想到柳叶子会开出这么低的价,他拿出一百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柳叶子坚持不肯多要。真是个实诚人啊,胡铭也不好勉强她了。
知道没那么容易,一开始就吃了闭门羹。
陈二胡主在一个老小区的单元楼里,里面传来悠扬的二胡声。可是不管胡铭他们怎样相劝,陈二胡就是不开门。别人不开门你也没有办法,街坊邻居都说了,这是个怪老头,别说你没这些陌生人,就是我们这些老街坊也很难见到他。
没办法,只能回头又去找柳叶子。
“要知道见到陈二胡的方法,这又是一件事,得另付钱。”柳叶子说。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呐,这次要多少呢?”胡铭问。
“十万。”
十万不算多,但是这嘴脸让人生厌啊。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前面的信息要高价是我理亏,因为不止我一个人到过陈二胡的家里,他的地址也可以随便打听得到。但你们想要知道如何见到陈二胡,甚至和他聊上一聊呢。这方法,就只有我知道。要十万我不理亏,如果你们能找到别的方法,这钱就算剩下了,我也心安理得。”柳叶子说。
听完才觉得有道理,这女孩有想法。如果不是真的缺钱,她大概也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这个信息。虽然还是有些像是下套,但是人家这钱挣得明明白白。你不要就可以不付,没人强迫。
胡铭给她开了一张十万的支票。
柳叶子才肯说。原来她是在小时候跟着妈妈去陈二胡家串过门的,那时候柳叶子喊他陈叔叔。
后来柳叶子的妈妈重病住院,这也是柳叶子需要钱的原因。至于她晚上会去酒吧喝酒,多半也是朋友买单。柳叶子没有爸爸,年纪轻轻就要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心中难免郁闷。其实她花钱很省的,除了必要的生活开销,剩下的钱都用作给妈妈治病了。
柳叶子的妈妈也是弹琵琶的,跟陈二胡是多年的老朋友。陈二胡年轻的时候做了一首合奏曲,将二胡的音色与琵琶完没融合,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演奏。
自从她病重之后,陈二胡也是日渐消沉,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闭门谢客。他每天早上会来柳叶子这里拉二胡,但是从不与人说话。
“那在伯母病重期间,陈二胡就没有出力吗?”夏青这么问,是有些唐突,但也是人之常情。是人都能看得出来,柳叶子的妈妈和陈二胡这关系绝对不一般。抛开世俗与其他,知音难求用在这里是绝对合适的。
陈二胡当然出力了,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可医生还是说,柳叶子的妈妈就算治好了,也一辈子不可能谈吉他。
柳叶子的妈妈让柳叶子学琵琶,就是希望能再听到那首合奏曲。只是柳叶子的技艺一直达不到那个水准,陈二胡每次都失望二区。所以柳叶子有理由相信,谁能弹出这首曲子来,陈二胡一定肯见他的。
“这不一定吧。就算是技艺能够达到,陈二胡与伯母之间的这份情义,又有谁能填补呢?”胡铭说。
“我想陈叔是想在妈妈的病床前再演奏一边那首曲子,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我了。但我不争气呀,一直都达不到那个水准,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达到。陈叔想要让逝去的旋律重现,应该也不会再纠结于是谁弹出来了。”柳叶子说。
那怎么办呢,又要找一个琵琶高手?其实全国,就算是在秦淮,琵琶水平高过柳叶子的,也不乏其人吧。柳叶子就没试过去找一找,这一点有些不符合常理。
但是柳叶子又说,这首曲子不是谁都能谈的。她妈妈不是什么琵琶名家,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右手小指,没有放弃琵琶,但从此拨弦与其他人不同。那首曲子,就是陈二胡为她量身定制的。
缺一指的琵琶高手?这就更难找啦!即使是名家,拨弦的手法成为习惯。你让他蜷着一个手指去弹,就不见得有柳叶子的母亲弹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