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龙飧园之内,慕双双一直翘脚无聊哼哼唧唧:“忽然之间好想去澳洲。”
叶枫走过递来一张二十块澳元:“望梅止渴。”
德妙芙坐在靠窗桌前给白夜绘声绘色地讲故事:“从前有一户吝啬人家,屋顶悬挂一片腊肉,每扒三口饭,就望一眼肉,以肉下饭,想象生津。”
施舍在左边给白夜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我小时候听睡前故事,国外某年某次展销会,中午时分,无数饥肠辘辘的食客涌向餐厅食店,因为油炸香肠处白手套成本高供应不足,商家索性就换成全麦面包,没想到大受欢迎,我那时候吃热狗就在想,是否还有比面包夹裹更安全的东西?”
再往后仰问德妙芙:“你是否觉得烧饼外面那层油纸也极具安全感?”
白夜一扭头问施舍:“现在哪还有烧饼外面裹油纸?”
施舍抬手一指向外方:“牛奶街上这么多现代美女,都还在称油纸伞。”
德妙芙不禁哇一声:“这你也能混为一谈?”
慕双双走过来问施舍:“为何你有时戴面包手套,有时又不戴面包手套,是南风面包店内的面包不够用吗?”
施舍显得十分高深:“这种东西只看一时心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啊。”
南珠牵泰迪犬从外方走过耶一声:“麦片,红提,抹茶,茉莉,干酪,海盐,若是我们面包店推出早餐供应,你说它们是泡全脂牛奶,脱脂牛奶,还是热豆浆,或者热牛奶好?”
施舍径直走出:“直接夹面包不好吗?”
德妙芙一回头,见慕双双正在手中将澳元拉直又拉直,忙走到叶枫面前:“耶,老板,人家想去美国。”
叶枫听得浑身一哆嗦:“那你从小到大去过什么地方啊?”
德妙芙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从小生长在牛奶街几乎没出去过。”
叶枫退后一步:“那你跟着起什么哄?”
九叔走过来做不依不饶状:“老板,人家忽然想去地狱怎么办?”
酷似纸币的冥币从后方白夜手中递出,九叔一脚将白夜踢下,慕双双将菜刀递上:“那就早死早超生。”
白夜一闪到前方:“你们想去天堂吗?”
慕双双抬起大眼问道:“这是升天的意思,还是只是字面意思?”
傍晚云霞,充斥赤红而灵动的气焰,凄艳凤凰花瓣不断旋转飞舞,自荒宅古屋沿丛林往下,白夜墨黑之发,微微散发出白色银光,德妙芙感受到一丝异样:“白夜你最近挑染过韩式发吗?”
九叔问白夜:“你最近打算出道吗,可练习生一般没你这种年龄的。”
慕双双小声对德妙芙道:“你看像不像仙人要羽化一样?”
踩着高跟鞋在丛林之内深一脚,浅一脚:“都不知再往伸出会不会忽然冒出一只森蚺来?”
白夜忽然在前方停驻脚步蹲下身:“来,全都到我背上来。”
德妙芙顿时吓一跳:“你当全都到碗里来这么容易?”
叶枫也十分惊悚:“你当我们全部跳上去是鬼附身啊?”
九叔掐指一算:“一跳到你背上年龄都超百岁了,重量也该超几百斤吧?”
慕双双与德妙芙同时气愤道:“我哪有这么重?”
叶枫不由翻起白眼:“你们知道人家说一百斤,还是九百斤?”
白夜十分坚持:“通通都不要怕,就当自己笨猪跳来叠宝塔。”
四人相互对望,于是先后一冲冲刺到白夜背上,白夜一背负起四人忽然加速,飞一般好似离弦之箭,耳边风声滚动作响,呼啸奔腾,空荡荡带有血腥味的空气,弥漫在重重密林之中,德妙芙刚想开口,骤然感觉白夜身躯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变化,雪白毛发大片大片覆盖全身,尖利獠牙一从唇中溢出,湿润鼻中喷出缕缕白气。
奔跑之间骨骼肌肉起伏连绵不绝,清晰可见,丛林深处,飞瀑之下,声若奔雷,一种澎湃咆哮,激湍翻腾,与白夜的银光灿灿,风华正茂相映成辉。
水汽蒙蒙,珠玑四溅,白夜忽然将四人猛地往地上一摔,身边飞流好似千万头猛兽在搏斗,怒吼,溅射满山珠飞玉散,德妙芙直有一种震天骇地的动魄惊心:“白夜你竟然是一头狼?”
慕双双惊异捂住自己的嘴:“我还以为你最多就是个白发魔女现身。”
九叔左右一望:“这里会不会忽然出现七匹狼啊?”
狼头,人脸,在白夜身躯之上不断变幻,宛如万花筒般璀璨缤纷,眸中灼灼光芒,妆点出一派旖旎风光:“我们狼族能够粉碎任何沉重的骨骼,实施最残酷的死刑,轻而易举穿透骨骼,皮肉,获取最有营养的骨髓,甚至能够连皮带骨,吞噬掉整个坦克。”
德妙芙一想十分惊喜道:“那我以后去菜市再不用去绞肉机那里光顾了?”
叶枫连连拍打自己的心口:“还好,还好,还好不是像吸血僵尸一样破颅吸髓。”
“你就吹吧?”九叔极其不屑轻哼一声:“现在三岁小孩都知道,自然界咬合力最强的是狮子,鳄鱼,斑鬣狗之流?”
德妙芙与叶枫一听都忙去拉九叔:“你自己现在没几吨的咬合力就先别跟人家对着干了。”
不远处瀑布如发怒银龙,从半空之中猛扑而下,九叔在层叠水汽之中更加斗志昂扬:“有谁不知道狼族,还没九犬一獒所养出的鬼脸藏獒厉害?”
慕双双叹口气:“如今除狮子,老虎,北极熊,谁能比鬼脸藏獒厉害?”
白夜幽绿眼眸,来回闪烁出金红与暗红,一声咆哮露出尖牙利齿:“你们敢跑到密林里面搞种族歧视?”
慕双双忙往后一指:“你们看那片光带?”
阴云在天际波涛云涌,波谲云诡,夜幕之中神秘浩瀚的极光,好似漫天光箭降落,璀璨壮丽,变幻万千,红,黄,蓝,绿,紫,忽明忽暗,轻盈飘荡,白夜忽然问道:“你们想坐狼形摆渡车去看极光吗?”
叶枫率先连连摆手:“我平时在机场都从来不坐摆渡车。”
众人亦连连摆手摇头:“这次该不会真摆渡去天堂吧?”
德妙芙绝望问白夜:“这片从林内有天堂鸟吗?”
双手一摊:“不如就作为我将来坟上之花吧?”
白夜叹了口气:“你们现在就当跟团出国,当我阿拉斯加雪橇犬不行啊?”
慕双双哇一声:“其实你当猛狼也不用这样低声下气混淆品种吧?”
白夜仰起头:“你不懂,有老板在,时高时低才是顺应狼生啊。”
叶枫顿时大大松一口气:“你不早说你还当我是老板?”
众人连连庆贺道:“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无止境地快速奔跑,迎向极光似穿透身躯,刺破心脏,在绝色倾城之中全身起伏投入,白夜棱角,将缕缕光束切割成为不同条缕,慕双双长发飘荡之间网住道道震撼,发间七色流淌,德妙芙看得一阵眼花缭乱:“你平时用什么牌子洗发水?”
慕双双撩拨长发:“我长发天生就跟海藻一样柔软光滑。”
德妙芙不信:“肯定做过发膜。”
慕双双一甩长发:“我平时就连面膜都懒得做。”
极度绚烂的银龙从天而降,似注入体内漫天星空,宽广璀璨肆意舞动,澎湃自然之力所向披靡,鲜艳烂漫似在德妙芙体内鱼跃而起,无边纵横,又瞬时消失,白夜忽然往下一跃,冲下无边黑暗悬崖,叶枫振臂惊呼道:“注定要永失我爱了。”
众人重重一跌落入深湖之内,湖水没顶,冰冷粘腻,衣裙战栗紧贴肌肤,慕双双黑色长发载沉载浮,忽如其来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的鱼群,从后奔涌而上,将水下世界一切都照得通明。
红,黄,蓝,绿,紫,似烛火幽冥,像鬼火交错,一袭袭流水携慕双双像繁花卷来,翻滚搅动起波浪无边无际,萤虫彩蝶灵动闪烁在水面上飞舞,璀璨鱼群联翩在水下暗涌,美人鱼尾犹如牡丹花开,层层叠叠繁复妖娆,绚丽多彩好似一个神秘幻梦。
德妙芙惊恐一出声,从下往上冒出无数气泡,隆隆声愈发惊扰鱼群快速翻转,流萤映池,萤星漫舞,一浮出水面只见慕双双不规则亚克力透明耳环,呈串珠花朵状,在肩膀之上左摇右晃,浓眉之下,一种罕见的凌厉霸气浑然天成。
德妙芙一看水下巨大漂浮的鱼尾,狠狠扇自己一耳光:“美人鱼不是传说物种吗?”
再度绝望抬头望天:“我今晚该不会全在做梦吧?”
慕双双在夜色之中,精致与英气蓬勃迸发:“我听说你是这一带出名的海女,十八岁之前采获珍珠,鲍鱼,牡蛎,海藻无数,清晨牛奶街海鲜市场可有不少都是你的功劳。”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德妙芙简直恨不得将头埋到水底下:“若无意采到你兄弟姐妹还请多包涵。”
九叔游过来问慕双双:“牛奶街海洋公园进门口大橱窗之内,那条鲸鲨是不是你亲戚?”
慕双双一声轻嗤:“你怎么不问二楼锦鲤投喂处的红鲤是不是我妹妹?”
德妙芙疑惑道:“那你们能跟人类通婚吗?”
枫叶从头顶悄无声息飘落,九叔也十分疑惑:“老板找你当女朋友,难不成每天都在刮鱼鳞?”
德妙芙问九叔:“不知美人鱼能不能炖汤?”
白夜在一旁游出:“也不知翘起能不能翘出天九翅?”
慕双双极度不耐烦一挥手:“老板才不是我男朋友,他跟我签署协议,只想有朝一日能体验沉浸式大西洋环岛游。”
白夜一扬眉:“他当你是皇家玛丽豪华游轮号啊?”
德妙芙问道:“那你在海上怎么提供餐饮?”
“这种环游是海上还是海下啊?”
“实在太过丧心病狂了,他竟然要你鱼肉摆渡这么长距离?”
九叔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老板呢,该不会被淹死了吧?”
叶枫忽然一丛水下浮出,抹一把脸上的水:“其实我早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小时候养孔雀鱼,通常下小鱼都是一窝一窝,算起来你海里姐妹应该成千上万吧?”
德妙芙惊道:“难不成你想圈养成为庞大后宫?”
“我喜平时欢吃肥猪肉。”叶枫懊恼瞪德妙芙一眼:“我最讨厌吃鱼肉的。”
慕双双黄金鱼尾一绕,将众人紧紧缠绕下方,似有深不见底的深渊,拖曳众人一同蜷缩入下方无间地狱,慕双双随翩然鱼群,缠绕众人指缝之间,身躯之间,德妙芙忽一丧失气力,慕双双从后而来的依托与支撑,在体内无比真实,漫溢的生命力让德妙芙再度冲入一片流光溢彩之中,毛孔与毛孔之间都能感受到慕双双强劲的盘旋,穿透异常。
再一浮出九叔感叹连连:“你究竟是鱼,还是蛇啊?”
夜晚破旧阁楼之上德妙芙沉沉入睡,梦中三十年代歌声飞扬,舞步缭绕,戏院楼上德妙芙艰难生产,呻吟声活活掩盖在一片靡靡之音之中,稳婆端起木盆,递到德妙芙面前:“恭喜夫人,生下一条极漂亮的锦鲤。”
德妙芙一惊,下方一阵收缩阵痛,稳婆忙端起盆:“竟然还有一个?”
“夫人这次竟然是龙凤胎?”稳婆又再抓出一头皱巴巴的小狼:“这是土狗吗?”
德妙芙再次一惊一痛:“我是绝不会生一窝畜生。”
死死抓住稳婆的手:“我一定要去告御状,告你狸猫换太子。”
“生太子?”稳婆见下方竟然还要生:“你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叶枫忽然惊慌失措从屏风之后窜出:“我还本打算三年抱两。”
稳婆一见叶枫顿时惊呼:“竟然真会有皇位要继承?”
叶枫疑道:“我家这种也能叫皇家?”
稳婆一瞬间已经被刚刚出生,展翅翱翔的大鸟带上天际:“夫人竟然会是三胞胎,天啊,我一把年纪了不要嫦娥奔月啊。”
叶枫在下举目眺月:“果真是住在戏院楼上,个个都是戏精。”
一大清早德妙芙醒来若有所思:“若梦有预示,究竟谁才是那只大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