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首领先是沉思了片刻,随即道:“比起其他部落,灼日部落的日照和青草确实要好一些,但水源却极少,也将就够我一部落喝的,至于其他人,根本顾不上来。更何况,一旦我开了先例,那周边的人一定全都来了,到时候哪里还够?”
“唉?”
洛棯诧异的看向天马首领,见对方沉默,心知灼日首领说的话是真的。
水源不够,自然顾不得其他人,这也不能算作自私。
可话说回来,水源青草这类在那边本就稀少,要想让游牧民族的日子变得好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每个地方都有充足的水源灌溉。
摸了摸下巴,洛棯黛眉轻蹙:“不知可否打井灌溉农田?”
“草原是高山,下方乃是岩石。”
一旁的洛夙淡声开口:“皇上早年间读过的书都忘了?”
洛棯脸色一僵,讪讪一笑:“皇叔教训的是,不知皇叔有什么办法?”
唉,她怎么这么可怜,好不容易重夺大权,可在小皇叔面前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知所措,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让人心服口服。
洛夙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张大周地图摆在洛棯面前,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坐了回去。
暗暗撇嘴,洛棯打开地图找出两个部落之间的位置,美眸浅眯:“在天山东边,有一条大河,通往江南。”
“那是母亲河。”
灼日首领虽然不知道洛棯的想法,但还是如实回复:“皇上在地图上看着两方距离很近,但实则却相隔百里有余,赶羊群去也要三五日,回来还要三五日,对老百姓来说实在不方便。”
天马首领也赞同的点点头:“他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洛棯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的看着地图,她的耳边仿佛听不到别的声音,脑海中回荡的只有天山附近的场面。
天山和母亲河之间的距离,当真无法疏通吗?
整个御书房安静到了极点,乔麦默默的看着洛棯紧拧的眉头,心下有些不忍。
外人都道她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只有他知道,她多么的想要做个好皇帝,只是,有些人偏偏不让。
“若是……”
洛棯缓缓抬头,清眸泛着光:“若是从天山洞穿,架起水坝,让天山成为一座天然的桥梁,水流从下方流淌,最后流入北方,岂不妙哉?”
两大首领互相对视一眼,灼日首领皱眉:“皇上的办法虽好,但天山有数百年之久,怎么可能随意让人洞穿?更何况,这是多大的事,要用到的财力物力可不是四夷部落能承受得起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
洛棯眉头紧锁:“这样吧,容朕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再给你们答复。”
既然要解决就要彻底解决,她必须先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两个首领看向洛夙,洛夙微微沉思了下,便起身离开。
是夜如水。
乔麦端着一盏缭绕跳跃的烛火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还抱着地图研究的洛棯,无奈的将烛台替换:“已经深夜了,皇上还不休息吗?”
“我不累。”
长呼一口浊气,洛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乔麦,你帮朕参谋一番,这条路要怎么才能快速疏通,并且不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呢!”
“白日里我没说,天山山顶常年积雪,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其寒凉。”
乔麦一脸无奈:“你若想动用人工劳力,怕是出意外冻死饿死的人就会不少,到时候你不但得不到盛名,反而会被百姓所埋怨。”
闻言,洛棯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她想了许多,可就是没往这方面想,若非小春子提醒,她可差点惹了大祸。
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懊恼,洛棯拉住乔麦的手:“小春子,多谢你提醒,要不然朕这个皇帝又要被人骂是昏君了。”
她将财力物力方向全都算了进去,可偏偏忘了天山常年积雪的天气,她的皇位本就不稳,若是因为一些个意外,而被有心人故意挑拨,那她可真真成为大周的昏君了。
乔麦只觉得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温热不已,润物无声般的透过皮肤,散布在奇经八脉。
温和一笑:“自古以来常有劳工采石挖矿,所用的办法绝非蛮力,而是火油和火药。”
“你是说……”
张了张嘴,洛棯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春子你也太聪明了吧!”
或许是太激动,洛棯整个人一把抱住乔麦,吧唧便是一口亲了下去,乔麦耳尖微红:“皇上,你不能这样。”
“怕什么,你是太监。”
洛棯正高兴着,丝毫没注意到乔麦那无奈的神色。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具体细节,待洛棯休息了,乔麦刚离开内殿,便在门口遇到了冷着脸的齐秧。
本打算绕开,却被齐秧先一步阻拦:“乔麦,我要和你谈谈。”
“好。”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齐秧先是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乔麦,这才冷笑道:“我知道皇上很信任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即使你幼年和皇上有几分交情也不该得寸进尺,宦官就要有宦官的自知之明,不要妄想其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乔麦清俊的脸上并无过多表情,面对齐秧的为难仿佛并不在意:“刚刚我只是在给皇上掌灯而已。”
“哼!”
重重的冷哼一声,齐秧讥讽一笑:“你自己有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最清楚,我警告你,你要是想伤害皇上,那我齐秧第一个杀了你。”
说这话时,齐秧举了举手中长剑,一张脸上满是杀意。
乔麦挑了挑眉梢,说出一句让齐秧震惊不已的话:“你喜欢皇上。”
“……你胡说什么。”
齐秧先是一愣,随即怒声道:“那是皇上,我只是个奴才。”
皇上那是什么人物,大周的九五之尊,将来的夫君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他只要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保护她的安危就已经是天大的满足了。
乔麦望了眼天边的玄月,摇摇头迈步离开,齐秧拳头紧握,这个乔麦究竟藏着什么心思,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