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他直接开始比试的意思了。

沈悦君从她上场开始就一直在拧帕子，气愤写在脸上：“如此托大，待会儿打脸了可别喊疼的好！”

乐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颇有兴味的开始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她贴身的婢女有些紧张，小声问道：“公主，这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公主要不要拦一下？”

“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要拦着？本宫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能让本宫有兴趣的热闹了，这顾家大小姐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楚墨已经开始投了，这对他来说信手拈来的营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还是六枝全中。

轮到顾朝。

众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声息，都在等着看这个顾大小姐是如何出丑的。

小厮递上箭壶，顾朝双手一抓，一手夹着三支箭出来，动作干脆利索，少女的手指又生的青葱白玉十分好看，这样夹着箭出来，倒是完美的契合了柔与刚两种极端。

已经有行家看出点门道：“顾大小姐怕是练过，这拿箭的姿势就不简单。”

也有人说：“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女孩儿家常年练琴刺绣，手指灵活一些也是有的。”

这些话有一句没一句的飘进顾朝的耳朵，她也不当回事儿，双手一举一送，众人都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六支箭就已经全部被扔了出去，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之后，除了四支落入壶中的，两侧竟有一边一支挂耳。

这挂耳原是把箭扔进壶口两侧的小孔中，那孔极小，比扔进壶里更是难办，楚墨也曾练习过，奈何是在太难，旁人也没有几个做得到的，后来他便放弃了，毕竟能百发百中也算是很厉害了。

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凝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仲裁还特意上前查看了一番，又确认过了箭并没有作弊的痕迹，这才宣布结果。

顾朝看着面如土色的楚墨，略一挑眉问道：“如何？”

虽都是全中，可六支一起投，还有挂耳的，比起来一支一支的投，显然更胜一筹，高下立判，楚墨竟是输了。

他站在那呆呆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指着顾朝只是道：“你……你……”却始终你不出下文来，满眼都是惊愕不已。

女眷席这边已经合不拢嘴了，沈悦君气的摔了帕子，顾颜只顾着震惊，其他人倒是神色各异，说什么的都有，唯独顾芷全然不管顾朝什么时候学会的投壶，她只单纯的为顾朝高兴，竟然赢了高手楚墨。

“大姐姐好棒！”她跳起来挥手，却被明慧拉回去坐下：“高兴也不要如此失仪。”

她虽一板一眼的这么说，可看得出来她也是为顾朝高兴的，从来僵硬的唇角也挂上了笑意。

顾朝十分欣赏此时楚墨脸上的窘迫模样，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来：“楚公子，愿赌服输，现下可否将彩头给我了？”

楚墨方知自己是大意轻敌了，想起自己方才还一本正经的教她要领，将她当一个小白对待，哪想到对方竟是个比自己都厉害的高手。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楚墨此时觉得站在这里都是一种折磨，周围的议论声声仿佛都是在嘲笑他一样。

玉佩是万万不能给出去的，输不起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面子已经丢到了这份上，楚墨下不来台，正想着要不要耍赖说三局两胜，万一顾朝是侥幸赢的呢，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发话道：“顾大小姐深藏不露，真是令人佩服。”

却是楚君珩。

顾朝瞧见他就想到自己被他瞧见中了香之后的窘状不说还瞧见了自己的手臂，立时就硬气不起来，全靠两世为人的历练强撑着才没在众人面前脸红的太明显。

却也不敢搭理他。

楚君珩彻底坐不住了。

顾朝分明就是个高手，楚墨和她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他的侄儿他了解，楚墨是想耍赖了，但顾朝这样的水准，楚墨便是耍赖十局也赢不了她一局的。

楚家的玉佩绝不能给出去，那么就只能他亲自来圆这个场子。

但凡顾朝有点脑子，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走到楚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你下去，这里交给我。”

楚墨一向怕三叔超过怕他亲娘，委屈的看了一眼三叔，胆战心惊的下去了，吃了一杯酒压惊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那个决定现在惹出了多大的麻烦。

楚君珩同楚墨又不一样，他是战场出来的杀神，经历过人间地狱和无数死人残肢断臂场面的活阎罗，从前他敛了自己的气势，也不过是看起来清冷了一些，如今事关楚家生死，楚君珩放出了全部的气场站在那，顾朝莫名觉得身上一阵寒冷。

若不想输人输阵，那就抢先开口。

顾朝故意讽刺道：“怎么，楚家堂堂国公府，难道输不起不成？侄儿败了不愿意出彩头，就让叔叔顶上，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楚君珩勾起唇角笑了。

他生的冷眉冷眼，便是在笑，也会让人觉得他那笑意里带着杀机。

“这倒不是，只是本公觉得方才的游戏很有意思，也想玩一玩，和顾大小姐公平较量。”

顾朝和他的眼睛对上，只觉得那双深邃如鹰隼般的眸子有一种把人吸进去的力量，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里，脑海里不止怎地就响起了一片金戈争鸣之声，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杀伐不断的战场，血腥又残忍。

“既然不甘心……那便回去复仇吧……复仇吧……”

耳边回荡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她耳边疯狂的呐喊，震的她几乎站不住脚，猛的清醒过来。

重生之前的瞬间就是听见了这么一句话，醒来便回到了从前。

上次在国公府见到他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景况，他究竟是……

顾朝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纠缠到一起，没有一点点头绪可言。

“怎么，顾大小姐不愿意？”

楚君珩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顾朝下意识的摇头：“怎么会呢，全凭国公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