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楼的眼神黯淡无光下去，虽然表面上装作淡定，可内心深处却是十分的失落。她紧紧抓着衣袖，没有说话。

相比较于颜月楼的失落，陆湮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从出身起便与药相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天生的，治不好。

与其去拖累颜月楼，那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拒绝的好。连陆湮都不能保证自家人的未来，更不能说颜月楼了。

这么一想，陆湮不禁会心一笑，自己便开始逗起了正在吃东西的陆潜。

高景涟侧过头，正好见到颜月楼这般如此落寞的模样，自己微微一笑。兄长并非是个注重儿女情长之人，怎会随意的答应一门亲事。

若是皇上今日真是允了这门婚事，他高景涟也有的是办法去摧毁。

随之，高景涟又把目光转移到了陆湮的身上，正好见他正逗着陆潜玩，漂亮的桃花眼，深棕色的眼睛着实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微失神，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心想那是从小就教他读书识字的兄长，按血缘来说陆湮是他的表兄，怎么会……

在移开目光的那一刻，高景涟似乎感觉到还有人在注视着陆湮，顺着那目光看去，他心里微微一惊，竟然是——皇上。

南府的舞伎们开始翩翩起舞，司乐的宫人们在一旁奏乐。

今天是除夕，所以高凝的心情看着很好，这冲淡了三个月前孝懿仁皇后薨逝的悲伤。这对于陆氏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下面的众人见皇上心情好，自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顾虑。大家都知道高凝情绪变化无常，随时都有可能会杀人，哪怕今日是除夕也不例外。

而在这之中，只有一位男子愁眉不展，默不作声。

高景涟之前曾见过这个男子一面，按辈分来说，应该是他的八叔——恒亲王高潇。

高凝留意到了高潇，心中虽有几分不满，可碍于他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是母亲太后最喜欢的孩子，自小就惯着他，以至于此人喜怒形于色，是个敢爱敢恨之人。这些年高潇一直云游江湖，不理朝政多年，高凝也没把他怎么样。

“八弟，你这是干什么？”高凝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高潇听到他这一问，竟然流下泪来，哽咽道：“臣弟一想到，这小十一的生母李贵人十几年前也是在这样时候没了，不能见到如今的小十一，不免伤心。”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着实没有想到高潇在这个时候忽然说起了高景涟的生母李贵人来。陆湮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母亲高枕书，又看看高凝，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暴戾之气，不由得垂下了眼帘。

恐怕，马上就要发作了。

当高潇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此时高景涟起身，冲高潇行了个礼，随后便对高凝恭敬地说道：“父皇，八叔向来放浪形骸，没有规矩惯了，还请父皇勿生气。况且今日是除夕，您与八叔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何必伤了和气。”

而后，高景涟对高潇行礼：“八叔您这些年在外行走江湖，远离朝堂多年，怕不是脑子糊涂了。小十一的生母哪是什么李贵人，而是已薨逝的孝懿仁皇后。”

众人心中戚戚然，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陆潜被吓得只敢低头看着手里的碗，陆湮也只是抿着嘴不多说一个字，颜月楼和元澈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肆意的少年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闭嘴。

高潇知道高景涟是在给自己解围，随后便用手拍了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对对，哪来的什么李贵人啊，小十一是皇上与孝懿仁皇后唯一的儿子。”随后他便对高凝行礼，“是臣弟失言了，还请皇上莫要见怪。”

高凝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八弟也知道自己不懂规矩，自己在外云游江湖多年自由自在惯了，以后也别把你那套自由无惧放到朝堂上。”他的神色有些缓和下来，随后便与继后陆思庄说起话来。

本来还在为高潇担心的太后见高凝的神色缓和，自己便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见高凝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氛围这才变得缓和起来。

高凝的后宫里是从来都不缺有一技之长的女人，前阵子端亲王高准给高凝物色了一对长相清纯可人的双胞胎姐妹——薛怡和薛悦。

姐姐薛怡擅长琵琶，妹妹薛悦擅长舞蹈。自入宫后一同侍奉君王，平日里一直形影不离。自打这对姐妹进宫后恩宠不断，薛氏姐妹也因此越发有恃无恐。

然而在除夕这样的家宴上，大家只见到姐姐薛怡一人，并未见到妹妹。不过这并不能影响薛怡的好心情，按照以往如何伺候高凝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