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婆婆满不在乎回道:“你怎么的?”
“我……我……哼……我告诉四哥!”
六儿一跺脚,自认为十分有气势地转身离去,辣子婆婆看着六儿消失的小小背影,叹了口气。
其实六儿比仔仔跟妞妞大不了多少,长得圆呼可爱,脑瓜子又机灵得很,正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年纪。
可他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更别说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了,若不是四哥把他从镇上带回来,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了野狗的盘中餐。
六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冲进了四哥的屋。
天刚擦黑,辣子婆婆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子进了四哥的门,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稿纸、笔和白裙子,不用问就知道都是苏白的东西。
四哥惊得目瞪口呆,问道:“你这是干啥?”
“我要把她东西全都给卖了。”
“为啥?”
“你看看她,败家那样,反正她自己也败,我帮着她一起。”
四哥气得不行,直接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告诉阿白去?”
“她明儿起床就知道了,不用你告诉。”
“不行,我不会去卖的。”
“那我明儿自己去镇上卖。”辣子婆婆拖着麻袋就要走。
四哥赶紧按住麻袋,急道:“你个疯老婆子,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呗,反正到时候医药费也是五姑娘出。”
“你!”
辣子婆婆丢下东西就走了出去,她看着院子边上的桐花树,桐花开得正好,紫色的桐花
纷纷落地,到了明早,就是一地泥泞,所谓落英缤纷,也不过是刹那间的美。
桐花是城里人的叫法,村子里很多人都叫它清明花,开在清明节前后,或许就注定了它不是那种会被很多人喜欢的花。
虽然自古以来吟咏它的文人也很多,可凡是跟清明搭上边的,一般都少不了一种雾蒙蒙的悲伤感。
清明之后,桐花似锦,万物繁盛,极致的绚烂之后却是一场漫长的凋零。
辣子婆婆收起思绪,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暗暗骂道:“你这死丫头,成天望着这棵
不吉利的树,迟早把它砍了当柴烧,还能把自己饿死过去,天天穿白裙子,我叫你穿,给你全卖喽,看你还成天鬼里鬼气!”
“一点不心疼自己,把钱不当钱,把自己当散财童子不成,还见者有份,你自己不留钱,只能我来给你留点,这死丫头……”
骂着骂着,辣子婆婆的嘴里只剩下了叹息。
桐花远远站在辣子婆婆背后,听着辣子婆婆骂,看着辣子婆婆转身上楼去,她笑得格外高兴,点着头喃喃道:“对,就该把这些仙里仙气的东西都给你卖了,你才能回到地上。只有回到地上,你才能活过来。”
四哥还在屋里对着那一麻袋的东西发呆,六儿悄悄摸摸地从床底下钻出来,气道:“不行,四哥,这个辣子婆婆不能留在五姐姐身边,我怕她哪天把五姐姐都给卖了。”
四哥想了想,突然笑起来:“要是她真能把阿白卖了才好。”
“你说啥?”
“没啥,赶紧睡,明天一早就给你五姐姐买菜去,再把她饿晕,看我不把你倒吊着打!”
次日,六儿天没亮就起了,他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四哥还没起,六儿把菜往七婆婆那一丢,又钻进了四哥的被窝。
“四哥!四哥!快醒醒,我知道怎么把辣子婆婆赶走了。”六儿一脸兴奋。
四哥淡淡地看了六儿一眼,丝毫不感兴趣,懒懒说道:“住在这有吃有喝还能卖阿白的东西挣钱,她哪也不会去的。”
“咱把她嫁出去!”
四哥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里放光,惊道:“嫁哪去?”
六儿贼兮兮笑道:“我今儿在镇上看到一个告示,有一个李大爷想娶妻,我都打听过了,李大爷家里有钱,老伴刚死了半年,有一儿一女,都在城里安家,要是辣子婆婆嫁过去,他们肯定就都住到城里去了,以后铁定不会再回平宁了,也就祸害不了五姐姐了。”
四哥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道:“咱问问阿白去?”
“行!”
“那你去?”
“为啥不是你去?”
“我这腿还没好呢。”
“昨个要背五姐姐的时候没见你说腿没好。”
“那能一样吗?你五姐姐万一有事,我腿废了也不抵。”
“安置房这么多人,你咋只对五姐姐好呢?”
四哥不答反问:“安置房这么多人,你咋只对你五姐姐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