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皎笑了笑,把包袱拆开一半,露出里面白乎乎的棉花,香茶一看就失去了兴趣,起身道:“原来是棉花呀,那你先收拾吧,我先去提热水沐浴了。”
等香茶提着木桶出去,谢知皎才小心的把包袱底下有些焉了的石蕊拿出来,小心的藏进净房,然后剪下一块布料收进袖口。
过了一会儿香茶提着热水回来了,她和谢知皎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先洗,然后提着热水走进净房。
谢知皎知道她最多洗一刻钟,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连忙取出裁好的布料,一阵飞针走线,将将赶在香茶出来前缝好了一个什么绣纹都没有的素荷包。
她将荷包收进袖中,在香茶看过来之前提着木桶出去打热水,等进入净室后,她把热水放进浴桶后,不急着脱衣服,转身去了角落,轻轻把藏好的石蕊拿出来揉搓,加入热水,挤出小半瓢紫色的汁液。
这时,谢知皎才拿出刚缝好的荷包,用手按进木瓢里,亲眼见着紫色的汁液将它完全浸透……
出来时,香茶正盘腿坐在床上绣肚兜,青色的料子上她绣了几支缠枝白荷,透出小家碧玉的味道,瞧见谢知皎出来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把东西忘身后藏,嘟囔道:“皎皎你出来怎么不说话呀,害得我都丢人了。“
谢知皎瞧她一眼,转身从自己匣子里取出好几张花样子,调侃道:“呐,新画的,给你赔礼。“
“这还差不多。”
香茶喜滋滋的接了,这可是自己垂涎好久还不好意思开口讨要的一套花样子啊,居然来的这么容易。
心情一好,她就积极的承包了吹蜡烛的睡前活动,蜡烛一灭,寝房顿时黑了下来。
一个心里高兴,一个面上带笑,各自闭眼睡觉。
眨眼又是新的一天,谢知皎穿好衣服去当值,没有品级的小宫女都是一样的青色宫装,头上最多能戴朵绢花。
她因为赏花宴的事,已经惹了很多注意了,之所以还没人对她冷嘲热讽,是因为陈宜香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大家还在观望傅皇后对她的态度。
这种时候低调才是要紧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戴,连粉都没有擦,素着一张脸去茶房。
此时天还没大亮,就有三三两两的妃嫔携手来请安了。
当今圣上治国中规中矩,事事依照祖先先例,只求无功无过,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但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最爱鲜嫩颜色。
每年参选的秀女,只要姿色足够又有进取之心,必然会被留下,能被宠爱多久全靠自己手段,就算是失宠了也没关系,傅皇后仁德,只要没往她坤宁宫伸过手,她就不会落井下石,反而会盯着内务府给你应有的体面,所以妃嫔们为了给自己博个后路,还是很愿意早起来请安的。
傅皇后才刚起,正在上妆,等装扮完毕,换上勾勒宝相花纹的织金锦裙,春楠动手给挽了一个大气的高椎髻,斜插一只银镀金嵌宝福禄簪,配同套彩琅头面。
“娘娘今日可真好看。”春竹由心而赞。
傅皇后就笑了,“要你多嘴,她们来了多久了?”
“回娘娘的话,有半个时辰了。”
傅皇后点头,起身往外走,春竹自然跟上,进了大殿,满屋的妃嫔都起身行礼,或娇俏或清脆或婉转的嗓音齐齐响起:“皇后娘娘大安。”
傅皇后坐下,让她们起身,眼神一扫,果然没瞧着萧贵妃的身影,料想她是因为赏花宴不够完美而心情不快,所以只淡淡道:” 萧贵妃可是头风又犯了?“
德妃素来与萧贵妃交好,闻言立即道:“萧贵妃昨日起夜,不慎吹了冷风,现在难受的紧呢,同意让嫔妾替她向皇后娘娘赔罪,还望娘娘垂怜。”
旁边的贤妃一声轻笑,地位低的妃嫔悄悄抬起了头,来了,两位娘娘的日常吵嘴又来了。
“德妃姐姐这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呢。”贤妃忍不住刺她,“咱们都不知道的消息就你知道了,像是安清宫里面安插了人手似的。”
德妃立马回呛:“都说贤妃妹妹心思玲珑,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一句话也能在心里转好几个弯,真真是令我等钦佩啊!“
“哪里比得上德妃姐姐,德妃姐姐若不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这德妃怕也当不上吧!”
“好你个淑妃……”
德妃激动起来,她当年怀孕三皇子时,屋里婢女起了心思,竟然在她宫里爬床,关键是还爬成功了,皇上醒来后觉得脏了她的地方,于是封她为德妃以示补偿。
这妃位来的耻辱,别人提一次她就要恨一次,好在她生了三皇子,没人敢明着说她。
只有贤妃,多年的死对头,与她前后脚生下了四皇子,一点不怵她,找着机会就要刺她一下。
她怒极,“皇后娘娘你看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这是羞辱臣妾呢。“
贤妃惊讶:“怎的,我夸赞姐姐一句,姐姐竟然还气上了,好吧,是妹妹的错,妹妹给姐姐道歉。“
说是道歉,可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德妃见了更气了。
傅皇后这时候才开口:“隔几日就要瞧你们闹一场,行了,今日就散了吧,春竹,把本宫今日得的花茶送与大家一些,各自拿回去尝尝。”
负责打圆场的淑妃就笑道:“娘娘说的可是今日这盏茶,嫔妾吃着觉得别有一番野趣滋味呢,娘娘可要多给我一些。”
其他妃嫔也笑着应和,纷纷讨要,惹的傅皇后发笑,“这是我宫里人做的,既然你们都喜欢,我让她再做一些给你们送去便是。”
她招手,示意春楠过来,“你去叫那丫头再做一些。”
春楠应了。
于是,正准备找机会溜出去偶遇张顺的谢知皎,被塞了个篮子和打下手的小宫女,光明正大的去御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