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像要吃人。
大有一种,我不让他把誓发完,他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但以我浅薄的见识,我觉得这个誓不能让他发。
我故作惊恐的看着他身后的那幅画:“二毛,你快看,那幅画上女孩的样子怎么变成了你姐姐?”
所以说,我一直觉得二毛的脑容量只有核桃那么大,他立刻被我的话所吸引了,惊喜的抓着我的手。
“小易,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我就说刚才画上那人是我姐姐。”
说完,他又回头去看那副画,看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你看你看,这就是姐姐的模样,她脖子上戴的那条红纱巾,就是她最喜欢的那条。”
二毛的话说得我一阵毛骨悚然,我感觉他疯了。
刚才我说看到画上人变成他姐姐,也只是敷衍一下,等会儿准备糊弄过去算了。
可现在他回头看画,却又说画上的人就是他姐姐,而且脖子上还带了那条红纱巾。
我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画,画上少女的面孔还是模糊不清,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这是他姐姐。
我突然感觉整间石室里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在往我全身的毛孔中渗透。
而此时的二毛却痴迷的看着那幅画,还用手去抚摸画中少女的脸庞,嘴里不住的叫着:“姐姐,姐姐,姐姐……”
他每叫一声,我就感觉石室里的寒气加深一分。
我赶紧上前拉住二毛:“二毛,咱们赶紧走,这间石室有问题。”
二毛生气的把我的手甩开:“小易,你要干嘛,你要把我和姐姐分开吗?”
“那不是你姐姐,那只是一幅画。”
我紧张的想要再次去拉二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他却像滑不溜丢的泥鳅一样从我手上滑开。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她就是我姐姐。”二毛开始愤怒,情绪激动的冲我咆哮。
“是是是,她是你姐姐,但是我们要赶紧回家告诉你爸妈,让他们来接娟姐,你说是不是?”
看到二毛满脸的狰狞,我不敢强行拉他走,只能先想法子平复他激动的情绪。
果然,二毛一听说要回去通知父母,让他们来接姐姐,马上情绪就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还主动过来拉我。
“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走,赶紧回去,回去叫爸妈一起过来接姐姐?”
二毛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在溶洞深处的那座铜门后面,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出去的路。
看到二毛近乎有些疯癫的模样,我不免感到一阵心酸。
当年娟姐被狼叼走的时候,二毛才不到六岁,他哭着来找我,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抽泣着说姐姐死了的模样,在我面前清晰的就像昨天。
除了爷爷,我没有别的亲人,我不知道亲身父母是谁,家里可曾有个姐姐?
可整个村子里,二毛和他姐姐是对我家最亲近的人。
娟姐比我们大十几岁,失踪的那年刚刚十八,长得亭亭玉立,我私以为天上的仙女也莫过如此。
她还在时,偶尔弄了好吃的,都喊二毛屁颠屁颠的送来给我们爷孙,所以在我眼中,如果我找媳妇,一定要找娟姐这样的。
我心知娟姐早就不在人世了,如果二毛还因为来陪我而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面对他的父母。
我见二毛此时欣喜的想要立刻回去通知父母,赶紧上前搀住他,用力捏紧他的手臂,轻声说:“对,咱们现在就回村子叫人。”
其实哪怕二毛现在很配合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为这间石室也是封闭的,我不知道暗门在哪里,更不知道如果找到暗门,会通向哪里。
之前那间石室是不敢再过去了,且不说那边的甬道突然消失,就说那黑毛怪物,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我携紧二毛的手臂,以免他突然挣脱。慢慢的开始围着石室,以老方法在墙面上摸索。
在石室里围着墙壁转了几圈之后,我发现除了通往怪物那边的暗门,墙面上竟然没有别的机关。
而且通过敲击墙面,也听不出对面的虚实,我感到有些一筹莫展。
正在这个时候,好半天没有动静的二毛,又开始闹妖。
二毛突然身子往下一坠,猛的往地上一坐。
而我正在聚精会神的找暗门,一时猝不及防,竟让他得了手。
二毛赖在地上开始耍赖:“不走了,不走了,黑呼呼的到处都是人,姐姐说过,如果赶集迷路了,要在原地等她来找我的。”
二毛突然的动作和话,激得我头皮发麻,什么黑呼呼的到处都是人,明明石室里就只有我们俩。
我一时有些疑惑,摸不准二毛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我试探着问他:“二毛,你告诉我,哪里有人。”
二毛不接我的话,只抱着膝盖,傻了一般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姐姐说过的,如果迷路了,一定要在在原地等她,不能乱跑。”
“我是听话的好孩子,跟姐姐拉过钩钩,要在原地等她,我不乱跑,我不乱跑……”
“只要我不乱跑,姐姐就不会被狼叼走,姐姐不会走,姐姐不会走……”
现在的二毛,嘴里翻来覆去的就是念叨这几句话,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别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他的状态太诡异,我不知道如果再说话刺激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便不敢再强行要他起来。
只能赶紧在石室里多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直到我把所有的墙面又敲击了一遍,还举一反三的想到也许屋里的摆设也是某种机关,又将所有能触动的摆设都摸了一遍。
甚至还心一横,去把之前那个暗门的机关也按了一次,却没再触发开门的机关之后。
我绝望的发现,我们可能真的被困在这间诡异的石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愤怒的冲到那副画面前:“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为什么要冒充二毛的姐姐,把他弄得那样疯疯癫癫,还把我们关在这里。”
墙上的画是死物,当然不会给我任何回应。
任我如何咒骂,画自归然不动。
骂了一阵子,我气喘吁吁的扶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却发现石室里突然莫名的安静,刚才二毛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突然消失了,石室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我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
画中少女的脸还是模糊一团,但对应嘴巴的位置上,我却清晰的看到那张樱唇小嘴挑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画面上少女的面孔又是模糊一团。
我又赶紧去看二毛,发现他没了声响,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石床上睡着了。
可二毛躺睡觉的样子又看起来无比的安详,他身子躺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胸前,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起来就像……
就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