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过程非常漫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
守在外面的邢鹤觉得倍感难熬,满脸焦急,手心里捏着一把汗,不停的来回走动。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叶清落她到底行不行啊?
孟嬷嬷也在不远处等着,同样感到心急。
太后对昭王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昭王。
她跟太后一样,是看着昭王长大的。
邢鹤和孟嬷嬷两人心急如焚,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叶清落说过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周围的蚂蚁窝都给铲平了,就怕影响到叶清落的医治。
近两个时辰后,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怎么样了?”邢鹤赶紧走上前,抻着头往厢房里张望。
但是没有叶清落的准话,他不敢随意踏进去。
“万无一失。”叶清落神色有些疲惫,弯唇笑着说道。
要是‘毒医’出手都不行,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救不回来。
“王妃可是说真的?……谢天谢地!”
孟嬷嬷神色激动,有些肥胖的身子险些站不住,晃了下身子,还是邢鹤眼明手快,搀扶了她一把。
孟嬷嬷摆摆手,勉强站稳,说:“王妃受累了,老奴这就回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说着,孟嬷嬷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昭王府,立刻回宫禀报去。
“先不急,我给王爷用了点止痛的药,等他醒过来,嬷嬷亲眼见过王爷,再回宫也不迟。”叶清落把她拦下来,说道。
孟嬷嬷恍然,她拍了下脑子,看向叶清落的眼神愈发和蔼起来:“对对对,王妃说的极是。”
之前皇上给昭王殿下赐婚,可把太后气坏了。
孟嬷嬷也深深觉得皇上做得太过分。
只是她一介奴才说不得这些大不敬的话。
叶清落是什么人啊?虽说是乐宁侯府的嫡女,但是乐宁侯空有爵位,没有半点实权。
而叶清落的名声极差,对着三皇子痴缠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就这样的女人,无论如何是配不上昭王的。
没想到,传闻叶清落粗鄙不堪,还是个草包。
简直是胡说!
叶清落明明很有王妃的风范,竟然还懂得医术。
秦神医都没有把握能治愈昭王,可叶清落敢用性命做担保。
试问天底下的女子,谁能做到这般?
孟嬷嬷心中对叶清落愈发满意,她人虽然还留在昭王府,但她已经派人先回宫带话给太后了。
**
整个厢房如同刚进去的时候,非常干净。
闻不到一星半点动过刀的血腥味。
只有一丝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酒。
邢鹤来不及想太多,他连忙去看自家王爷。
而君无奕正躺在床榻上安静的睡着。
“愣着做什么?快去开窗通风,先别动你家王爷,今天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叶清落说着率先扯掉帘子,打开了原本锁死的窗。
消毒水味道必须尽快散掉,否则她不好解释。
“就让王爷睡在这?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邢鹤皱起眉,他家王爷向来养尊处优,这间厢房简陋透顶了。
“我刚治好他的腿,不适合移动,除非你在君无奕睡的床榻下面装几个轱辘推出去,不然出了事别怪我没说。”
叶清落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将事先写好的药方塞给邢鹤。
邢鹤连忙小心地拿好,生怕自己粗手粗脚弄破了。
“你按照这个方子给王爷熬药吧,我先回去了。”
叶清落觉得自己有些脱虚,做手术耗费她太多精力。
临走前,叶清落回头看了双眸紧闭的君无奕一眼,悄然松了口气。
她的保命符算是保住了。
既然她治好了君无奕的腿,手上又有墨霜真蕊,可以缓解他中的毒。
等君无奕醒来,跟他提要个和离书,不过分吧?
**
叶清落回去掩月院,忙碌半天后,到底体力不支,只觉满身疲惫。
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君无奕陷入了一个梦里。
周围的景象是一片虚无,仿佛看不到尽头。
蓦地,他面前出现了新的景象。
冰冷坚硬的纯银色建筑,十分宽阔,却又十分静谧。
一群衣着奇怪的人各自忙碌着,他好像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叶清落?
没等君无奕看清,面前的景象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鼻端仿佛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看见自己坐在轮椅上,半眯着眼听着属下的情报,懒洋洋地下令道:“叶清落死了?那拖去喂狗吧。”
那一瞬间,君无奕看到像极了叶清落的女人倒在血泊中,一群饿疯的恶狗立刻扑了上去。
无比刺眼的血红色。
停下——
君无奕蓦然睁开了眼,惊醒过来。
深夜的冰凉,令君无奕回过神。
这时,君无奕发现双腿的痛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略带酸麻的无力。
这是长期没有走动的原因。
他的双腿竟然真的被医治好了。
君无奕眸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错愕。
下一秒,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还是白天的那间厢房,可是没有叶清落。
君无奕喉结滚了滚,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滞涩,“邢鹤。”
邢鹤就在门外守夜,一刻不敢离开,听到主子的呼唤,立马冲了进去。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口渴了?还是饿了?属下立即让人准备。”
虽然有叶清落的保证,但邢鹤还是没有放下悬在嗓子眼里的心。
君无奕抬手指向不远的轮椅,“推过来。”
邢鹤见君无奕面色阴沉的可怕,顿时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他跟着王爷以来,就没见过王爷的脸色这么难看过。
君无奕没有理会邢鹤,他转动轮椅,径直去了掩月院。
在叶清落的寝房外停了下来,也没进去的意思。
他的眸色依然黑得纯粹,却在此时显得晦暗不明,紧紧盯着叶清落的房门。
梦中叶清落倒在血泊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君无奕深深皱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记不清杀过多少人,手里又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可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愿意伤叶清落丝毫。
不仅不会伤她,只要有他在,今后就会一直护着她。
君无奕眸色深谙,就这么静静在叶清落的寝房外待了一宿。
直到天色蒙蒙亮,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袖,才重新转动轮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