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盼弟答应了这桩买卖,给了一百两银子定金。
等到事成之后,再将剩下的四百两银子悉数奉上。
刘秀芳大肆在府中调查赵宴云屋子里那条蛇的来历,采买坦然的去她面前承认了这件事。
因赵宴云和沈秋并未受伤,又因采买滴水不漏的说辞,刘秀芳无法以此将他送官。
两人先前便有龃龉,又有此事,刘秀芳实在不敢再将他留在府中。
采买早知后果,并不觉得惊讶,坦然的拎着自己的包裹离开赵府。
当然,离开前他并未忘记向钱盼弟索要剩下的四百两。
钱盼弟知他离开,心中欢喜,爽快地将四百两银子交到他手中。
调查一事,到此为止。
赵宴云不大相信那条蛇是采买放进自己的屋子,只是他已承认,此事不好再继续调查下去。
罢了罢了,横竖无人受伤,日后小心着些。
赵宴云抛去脑海中的那些杂念,凝神练字。
“二丫真是太可怜了,我今个儿才知道。”
“怎么了怎么了?二丫现在单单照顾少爷,怎么就可怜了?”
“二丫前几日累得站着都能睡着,都是因为二房的海少爷。”
“海少爷日日针对二丫,听说光是衣服就让二丫洗了五遍。那么一大盆衣服啊,二丫居然能忍着不说。”
“还有……”
赵宴云听着下人们闲暇时的八卦,这才知道沈秋受了多少委屈。
怪不得她累成那个样子。
“来了来了!”
外面的下人一哄而散,沈秋端着药膳走了过来。
赵宴云从沉思中惊醒,目光落在眼前的白纸上。
斗大的墨点滴落在上面,晕染了一片。
赵宴云吐出了一口浊气,将纸张团了团扔在地上。
沈秋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将药膳放在赵宴云的面前,自顾自的捡起地上的纸张,打开看了看。
纸张被膜晕染的不成样子,几乎看不清原本写了些什么。
倒是依稀可辨,写的是《中庸》。
“云哥儿,你今日心情不大好吗?”
赵宴云知她心思敏感,恐她多想,并未将自己知晓她被赵宴海的事情挑明。
他神情微顿,而后面色自然的说道:“许是昨夜受了惊吓,今日有些神思不振,不妨事。”
沈秋舒了一口气,主动替他打开药膳的盖子。
药材的味道混合着食物,飘散在空气中。
赵宴云闻之,精神一振。
“我在今天的药膳里加了些安神的药材,你吃了以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赵宴云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将沈秋为他准备的药膳悉数吞进肚子里。
沈秋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吃完。
赵宴云眼角余光落在沈秋的身上,她太懂事了。
目送沈秋从书房离开,赵宴云根据自己的记忆在书架上找书。
他记得自己看的闲书中有一种可以吸引老鼠的饵料。
赵宴海如今越发的不像话,竟敢将毒蛇放进沈秋的屋子里,也该好好的教训他了。
未听到下人谈论那番话之前,赵宴云只觉昨晚的事情有些蹊跷。
而今才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大概。
赵宴海的那个性子,被二伯母宠坏了,什么都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只怕他是没办法继续欺负沈秋,才想出这样作弄人的法子来。
找到了!
赵宴云修长的手指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几乎崭新的书。
随手一翻,便翻到了制作饵料的那页。
说来也巧,整本书都跟新的似的,唯独那页多了一个小小的折痕。
赵宴云记下制作饵料的方法,后又将书放回原位。
他自个儿去厨房找了需要的东西回去,蹲在无人的角落里动手制作。
沈秋清洗碗筷,回到书房之后,并未发现赵宴海的身影。
她在屋子里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奇怪了,云哥儿去哪儿?”
沈秋在院子里转了转,最后竟在书房后头的角落里发现蹲在那里的赵宴云。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日里最是喜静的赵宴云居然会席地而坐。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云哥儿,你怎么会坐在此处?”
赵宴云手中的饵料做到一半,神色不大自然,眼神心虚避开了沈秋的眼睛。
微风袭过,竹叶落在了他的头上。
赵宴云伸手拈下头上的竹叶,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屋子里有些闷,后面的竹林比较凉爽。”
且不说沈秋有没有信他的说词,但她的模样瞧上去对他手中的饵料十分感兴趣。
沈秋顺势蹲在赵宴云的跟前,往前探着脑袋,盯着他手里的饵料。
赵宴云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被她盯的慌乱,差点放错了量。
许是心虚,不等沈秋开口问,他便一并交代了。
“我看书中提及鱼饵的制作方法,觉得有些兴趣,便自己试着做一做。”
沈秋点了点头,眼睛随着赵宴云的手指移动。
赵宴云只能硬着头皮,当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制作饵料。
“二丫,三夫人让你过去。”
院子里传来刘婆子的声音,沈秋起身应了一声,朝外走。
赵宴云在她背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被发现了。
赵宴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将饵料制作好。
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将饵料用荷包妥帖的装好,里面放了些香料,用来掩人耳目。
稍晚些,王婆子来他的院子侍弄花草,赵宴云便将放了饵料的荷包赠予她。
“王妈妈,这是我闲暇时自己制作的香料,你平日里多是侍弄花草,替我闻闻怎么样?”
饵料与香料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清香,煞是好闻。
王婆子放在鼻端嗅了好几口,忍不住问道:“少爷在里面都放了些什么,竟如此好闻。”
赵宴云不善说谎,轻咳了一声,耳垂泛着红晕。
“只随意放了些花花草草,具体倒是记得不大清楚了。”
“少爷人聪明,就连制香也比旁人有天赋些。”
王婆子嘴里说着奉承的话,手上动作倒是利落,随手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
赵宴云目光若有似无的盯着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