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和唐克已经离开,忙于准备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
于是接下来半个小时的独处,病房只剩下窗外的狂风暴雨声,隐约还可以听见有八卦记者闯进这楼层,被保镖喝斥驱逐。
秦尔看向斯翰墨,斯翰墨独坐在病房的阴暗角落,手里把玩着一根香烟,沉沉回看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冷锐,隐怒,嗤讽,唯独没有即将当爸爸的喜悦。
秦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她醒来至今,斯翰墨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他在怀疑什么?
斯翰墨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灼辣酒液入喉,晋州暴君面无表情的说,“赵医生说,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做亲子鉴定。”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秦尔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冰凉,愣住了。
斯翰墨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杯沿,他看向秦尔的小腹,“接下来两个月,你留在这里,半步也不准离开。”
秦尔下意识想说不,但话到唇边,在斯翰墨阴鸷冷漠的注视下,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斯翰墨起身,慢条斯理扯了扯领带,穿上纯黑羊绒大衣,临走前站在秦尔病床边,单手掐住秦尔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一个吻落了下来,却没有丝毫温柔,更像是一场斯翰墨的疯狂报复。
唇角被咬破,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来,秦尔觉得好疼,她就像一条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斯翰墨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这个吻怎么这么久还没有结束。
她快窒息了。
秦尔的断骨和斯翰墨亲口说出的亲子鉴定,让她痛到极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尔被斯翰墨放开了,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斯翰墨用指腹擦掉她唇角的血丝,冷眸轻笑。
“尔尔,顶着我斯翰墨太太的头衔,就要做符合斯太太头衔的事,懂吗?”
秦尔咬牙不肯开口,斯翰墨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咔哒咔哒,病房门开了又关。
秦尔觉得好冷,外面狂风暴雨呼啸,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玻璃窗进来。
她偷偷抚摸小腹,柔软的血肉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在接下来的十个月里,她将和这个小生命一起分享一切。
秦尔心脏难受得又酸又胀,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腹,安慰自己,也安抚腹中小生命,“别怕,我保护你。”
傍晚查房的时候,赵医生给秦尔带了一块小蛋糕。
秦尔备孕的检查全部找的赵医生,她曾提过喜欢仁爱食堂的黑森林蛋糕,没想到这位快退休的老教授竟然记住了。
“谢谢赵医生。”
“小尔别客气。”
秦尔不疑有他,但待她吃完了蛋糕,赵医生却神情严肃,递给她一份厚厚报告。
“小尔,在给你手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数据异常,于是给你做了一次详细复检,结果出来了——”
秦尔紧张接过报告。
赵医生蹙眉,语气惋惜,“脑癌。”
顿了顿,在秦尔呆滞的目光中,赵医生难过之余又庆幸,“幸好你的怀孕刺激了病症暴露,否则你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秦尔呼吸一窒,她看不懂检测单上密密麻麻的各项专业医学数据,她只想问一件事。
“我还能活多久?”
“不手术的话,最多一年,手术的话,两到三年。”
“但现在医学界每日都有新的课题研究突破,或许在两三年之后,有特效药出现。”
这位年过半百的医学老教授长叹了口气,遣词造句十分小心,“你接受接骨手术的时候用了全麻,可能已经对这个孩子造成影响,当然,我们得进一步做检查确认,但作为你爸爸的多年好友,我私心建议,接受相关治疗,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
“我生病的事,斯翰墨知道吗?”
赵医生说得很直白,“这个决定,我私心希望你自己来做。”
秦尔只觉得悲凉,就连她的赵伯伯都知道斯翰墨有多迫切需要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来稳定sum集团董事局的暗涌,所以赵伯伯会担心斯翰墨为了这个孩子而不顾她的生死,替她拒绝进行抗癌治疗。
患上癌症的病人能活多久?
秦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两年前,她亲眼看着她妈妈掉光头发,形容枯槁,像个活死人一样,在病床痛苦挣扎着想活,却还是悲惨死去了。
一想到这里,秦尔脸色虚弱苍白,十指冰凉,“我不治了。”
赵医生错愕,他是看着秦尔长大的,也将秦尔当做自家子侄辈,见秦尔放弃生的希望,他心急如焚。
“小尔,想想你爸爸。”
“请赵伯伯全力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让这个孩子健健康康降生。”
秦尔没有用赵医生,而是用了在家里的亲昵称呼,“我就算努力治,还能陪我爸爸多久?但这个孩子还有很长的人生,能陪我爸爸很久很久。”
秦尔无助又茫然,眼泪滑落,“至少比两年,三年,长得多。”
而且,斯家人都有着极其优越的外貌基因,秦尔想,这个小生命大概率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