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
两个戴着面纱的宫女,在守城禁卫军锋利目光下,其中一个瘦弱的小宫女颤颤巍巍的递过去了出宫令牌。
“出去吧。”值班的禁卫军队长看了一眼令牌,退回去。
“哈哈哈,婉儿怎么样?我这招有用吧?”
在一处巷口,秦乐菱一把扯开面纱,呼了一口气,戴着面纱实在是太过于烦闷了,也不知道小云是怎么受得了那么久的。
“想不到我们公....秦大小姐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江婉淑又气又好笑:“只不过,你不担心陛....老爷会发现吗?太冒险了!”
秦乐菱迫不及待拉着她的手往街上走,说道:“你就放心吧,父亲和母亲今日没空管我!我是算准时机出来的,早些回家就好!”
“等小云和你家护卫回来,我回去便是!”
江婉淑前脚出了皇宫,还细心命了一侍卫护送小云去郊外。
“戴上!”江婉淑将一顶围着轻纱的精致斗笠挂在秦乐菱的头上,京都的长安大街有不少皇家权贵出入,难免有见过安宁公主的,低调一些比较好。
只是,回头看着小宫女已经远远的背影,江婉淑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彼时,苏老从萧府回来时,已经是将近日暮,小老头正美滋滋的下马车。
“瘦金体,嗯,端而有形,形体瘦硬,行笔灵动,落笔锋锐!”
苏老回想今天萧瑟作的一首诗词,内容一绝不说,字迹居然一改规规矩矩的正楷,写出了形神合一的瘦正字体。
苏老摸了摸袖口里的纸张,暗喜,萧瑟真的是又一次让自己眼界大开!
这字闻所未闻!想来萧瑟是开山者!
苏老念着:“君不见,黄....”
“苏先生!”
正念着,一声清丽的女声入耳,苏老抬眼一看,见一身天青锦衣的江婉淑携着一名戴着斗笠面纱的女子走来。
“见过苏老!”江婉淑莞尔一笑,行一礼。
苏老点头微笑。
“苏先生!”
面纱下的女子突然撩开面纱来,露出娇艳绝美的容颜,笑盈盈的喊着一声先生。
苏老大惊,他知江婉淑和安宁公主交好,但没想到江婉淑会将人带到宫外,想来也是小女儿家贪玩,却怎么也想不到来了自己府中!
苏老就要跪下行礼:“老臣参...”
“先生!”
安宁公主再怎么爱玩闹,即便是作为景丰帝最疼爱的小公主,也不敢让苏老跪自己,说来这可是其他几位哥哥的老师之一啊!如今又是在苏府外,旁人定会怀疑。
她眼疾手快扶起了苏老,小声道:“苏老先生,本宫是特意来拜访您老人家的,不必多礼!”
江婉淑:“是啊先生,我与乐菱……公主殿下是有事请教先生!”
苏老看着安宁公主的打扮,也看出个一二,于是道:“公主殿下,有劳了!”
苏老将两人请进府中,江婉淑却提出要去苏老的书房看看那一副锦衣少年作的诗词。
江镇山说过苏老爱才心切,已经将缺少下阙的词裱起来了。
苏老叫退送来点心和茶水的下人,到桌案前开始腾地方,还不忘问两人来的缘由。
“先生,这是九公子祭典上那位锦衣少年所作的词吗?家父书房中也有一副,但没有下阙。”江婉淑一眼就看到了有留白的一副词,目之所及,皆是惊艳。
秦乐菱也随她一起入了神。
“是啊,也不知此生能否有幸再听下阙!”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公主殿下此番前来,有何事?”苏老一边问,一边从袖口中拿出一叠字画,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先生,我和婉儿是有一事想向先生请教!”秦乐菱倒是活泼,回头问着苏老。
苏老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君臣有别,殿下还是.....”
“先生是我大梁名声在外的大家,又作为几位皇兄的老师,我理应尊您一声先生!”
“先生!这是您写的字吗?”秦乐菱走到苏老面前,本想问关于萧瑟的事,却被书桌上的字吸引。
苏老心里一喜,倒是忘了自己在意的君臣称呼,笑弯了眉目,问:“怎么样?是不是俊的很?”
“我虽然不懂字画,但是还没有讲过这么不羁,却有张弛有力的瘦体字呀?”
江婉淑闻言,也是好奇,赶忙寻来。
只见书案上的字,一改规规矩矩的官字,形体瘦而正却不失其肉,运转提顿可见,犹如一位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修直的身板,在这世间砥砺前行!
行笔之处张弛有度,落笔之间力挽狂澜,此乃君子之姿!
有这般造化的人,想必是大梁某位书法大家的新作。
莫不是苏老自己?
江婉淑又有些迟疑,问道:“先生,这字是您的字吗?好生厉害!”
“哈哈哈,老夫若能写得如此,此生也是无憾,这是老夫一位友人所作!”苏老十分骄傲的说着,眼里满是欣慰。
秦乐菱心里激动万分,仔细看其中内容,她突然惊喜欢的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天哪!这是,这这.....”秦乐菱突然哑然惊叹,而一旁听着的江婉淑也失态的在纸上流连,情不自禁的念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我倾耳听。”
苏老笑意更浓,感到十分的自豪,看倒江婉淑的失态,心里暗想着,世人说萧瑟纨绔千百遍,只因口耳相传,害的江婉淑亲自到圣上面前退婚。
若知萧瑟本是满腹才学,为人端正,胸有天地,会不会有所后悔?
江婉淑久久回神:“先生,不知您口中的朋友是何方神圣,婉淑能否有幸一见?”
“老夫这位朋友不见客,但是....”苏老意味深长的看了满眼期待的江婉淑一眼:“我相信你这般求才之心,自然会见到的。”
江婉淑惋惜道:“可惜了,若能见到先生口中的这位朋友,也许那半阙词可以....唉,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