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淑?”
江镇山大惊失色。
秦元烨则是轻笑摇头,调侃道:“江卿,你这女儿比起当年的你,还要过之尤不及啊。”
“这……”
江镇山急忙开口道:“陛下见笑了,孽女无知,都怪微臣平日太过骄纵,居然会如此无法无天,还敢前来惊扰陛下,微臣这便将孽女带回好好管教!”
“无妨。”
秦元烨缓缓收起墨宝,“朕又不是无法明辨是非对错的昏君,江家小女在北川城早已经名动天下,朕也想见一见,让她进来吧。”
彼时常公公面色古怪地瞥了眼江镇山,又恭声道:“禀陛下,江家小姐说,她恳请陛下降旨,解除与萧家子弟萧瑟的婚约!”
“这个孽障!”
此言一出,江镇山勃然大怒,赶紧跪伏在地,“陛下,微臣教女无方,微臣恳请陛下责罚……”
“江卿何出此言?”
秦元烨上前亲自拉起江镇山,“倒是你家小女说要解除婚约确实有些意思,朕这些日子处理国事属实有些枯燥,不妨就听听这丫头怎么说,如何?”
“这……”
云汉帝金口玉言,江镇山哪里敢拒绝,当即点了点头,“微臣遵旨。”
“江家小女江婉淑参见陛下!”
不稍片刻,江婉淑便在常公公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走进御书房,唯独见到江镇山的那一刻,微微低了低黛眉,似有心虚。
“免礼。”
秦元烨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江婉淑,“朕听闻,你此番前来,就是恳求朕为你颁一道圣旨退婚,朕可否知道,这萧家萧瑟究竟是何许人也?”
“陛下!”
江镇山生怕这骄纵的女儿开口,赶紧抢先道:“前几日,突厥南下,在踏入江州之际,正是萧家子弟萧瑟提前告知疏散百姓,这才避免了突厥的大肆屠杀。”
“原来如此!”
秦元烨拍了拍书案,“朕刚刚还在疑惑这少年的名字为何如此耳熟,没想到居然是他!可如此少年才俊,为何还要退婚?”
“陛下,这都是假的!”
江婉淑哪里会知道萧瑟提前疏散百姓的事情,只以为是父亲撒谎为萧瑟开脱,皱着黛眉气愤道:“这萧瑟就是江州第一纨绔!”
“整日留恋于青楼花巷,醉生梦死,哪里会是陛下口中的少年才俊?而且此人狼心狗肺,不念九公子恩泽,连九公子的七日祭都没有前来参加,此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少年才俊?”
“嗯?”
秦元烨蓦然抬眸,“江卿,这是怎么回事?”
“陛……陛下,这……微臣也不知此事。”江镇山狠狠地瞪了眼江婉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秦元烨皱了皱眉,“江卿,此事朕虽然不好过问,但婉淑这丫头身为我大梁才女却要嫁给一个卑劣之徒,朕不能不问缘由!”
江镇山深深叹息,“陛下有所不知,这萧瑟正是十七年前奉旨出征,率领十万大军前往北疆遭遇埋伏之后,再无音信的麾云大将军之子!”
“萧九云之子?”
秦元烨面露追忆,眸光中透着惋惜之色,“若是萧九云之子,那自然也是名将之后,可为何会是如此纨绔放荡的子弟?”
“陛下有所不知,萧瑟被萧家现任家主萧长风代养,因萧九云只留下这唯一子嗣,所以平时骄纵宠溺,这才留下一身坏习惯。”
江镇山轻轻擦了擦掌心细汗,继续说道:“我大梁国难之时,萧瑟疏散江州黎民就不难看出,此子心怀家国,而且拥有远见谋略,若有名师指导,必成良才!”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小女莽撞无知,烦扰了陛下,此后微臣必定严加管教!”
“父亲,萧瑟他……”
江婉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父亲会主动为萧瑟说话,更没想到区区一个纨绔浪荡子会在江镇山眼中变成了良才。
这完全就是风牛马不相及,天差地别!
“孽女无知,还敢顶嘴!”
江镇山怒眉上挑,沉声呵斥道:“赶紧跪下谢罪!”
一声怒喝让江婉淑的俏脸变得煞白,她美眸含泪,咬着红唇委屈巴巴地望着江镇山,氤氲弥漫在了眼眶,楚楚动人。
瞧着大梁文武双全的才女露出如此小女孩模样,秦元烨也是摇头轻笑,“好了,好了,朕赦你无罪!”
“不过,退婚一事,你们父女两个各执一词,朕也不好决断,不如让朕考验考验,若此子拥有真才实学,这婚约便不可作废,若当真是纨绔不堪,那这婚约便可就此作罢,你觉得如何?”
江婉淑顿时惊喜不已,连忙谢恩,“臣女叩谢陛下!”
可又有些担忧地问道,“敢问陛下,您要如何考验?”
“据你父亲所言,萧瑟能够提前疏散江州百姓,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秦元烨笑着端起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看秋闱在即,我大梁需要更多拥有九公子那般绝世良才来巩固江山社稷。”
“而且这萧瑟既是名将之后,不能没有不去参加的道理,朕直接颁一道圣旨,让萧瑟参加秋闱,是蛟龙还是杂鱼,自然一试便知!”
“多谢陛下!”
江婉淑立时激动不已,喜上眉梢。
萧瑟这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纨绔浪子,若能通过秋闱,那才怪了呢。
江镇山领了圣旨,与江婉淑一同离开御书房,他望着眼前喜不自禁地女儿,眼眶中怒火汹涌,沉声道:“胆大妄为的东西,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大不了多写几遍家法罢了。”
江婉淑雀跃开心。
只要能和萧瑟那种纨绔断绝婚约,别说抄写几十遍家法,就是紧闭三个月,江婉淑都欣然接受。
对于那等卑劣到了尘埃的登徒子,江婉淑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再见到。
眉眼间笑意展开,江婉淑丝毫不在意父亲那愤怒的目光,反而轻笑道:“父亲,我已经得到了陛下口谕,可以去找安宁公主啦,女儿就不陪你去传旨了哦。”
“去去去!”
江镇山心烦意乱,赶紧摆摆手。
眼不见心不烦。
昔日萧九云与他拥有同袍之义,而且两人在战场厮杀中,不只一次救过江镇山的性命,可谓是过命的交情,不然也不会与萧家定下婚约。
可如今故人奉旨北征,了无音讯,自己还要手持圣旨让故友子嗣参加秋闱考验,这实在是为难至极。
“唉,管教无方,管教无方啊!”
江镇山深深叹了口气,随即走出宫门,他望着冉冉升起的初阳,一步步走上轿子,声音略显沉重,“去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