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舒前世与外公办过不少寿宴,最基本的流程和规矩还是懂的。
再加上寿辰是在八月,现在还不急,阮南舒清早去炖了高汤忙活一天,就以筹备阮老太爷寿辰需要商讨为由,给阮拂玉传了话。
临近傍晚,冷串彻底入味,奶茶也已经镇地冰凉,阮拂玉让晚淇分了一半出去赚积分,剩下的一半,则是与晚浓一起搬去了院子。
“小姐,二小姐会不会不来啊?”
思及两边侯爷之前恶劣的关系,晚淇不由露出了满面愁容来。
然阮南舒分毫不慌,即便已经酉时三刻,早过了晚膳的点儿,她还是躺在竹椅上悠悠打着扇。
“不急,她总会来的。”
话音刚落,阮拂玉正巧一只脚踏了进来。
晚淇眼睛微微瞪大,这一刻望向阮南舒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二妹妹来啦。”阮南舒一股脑从竹椅上起来,就要去迎她。
阮拂玉性子较为清冷,接不住这样的热情,朝旁让了一步。
阮南舒也不尴尬,甚至还给她介绍起来。
“这位是侯爷的远房表妹,名唤裴梦琴,你随我叫她琴姐姐便是。”
说罢转头看向裴梦琴,“这是我本家妹妹,行二,你是随我叫她二妹妹、或是叫拂玉妹妹都行。”
两人互相见礼,算是打了招呼,但阮拂玉明显兴致缺缺、甚至微恼。
“既然长姐已有贵客,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转身要走,显是觉得阮南舒请她并不真心。
但阮南舒怎能让她跑了?
三两步上前挽起她的胳膊,将她半拉半拽到了小桌旁。
“自家姐妹叙叙话罢了,哪有贵客这么一说?我还特意照你的口味做了吃食,你可不能不赏脸。”
阮拂玉刚要冒出头的火气,竟是被这轻飘飘两句话浇灭七八。
面前也被递来一根油汪汪的签子,强烈的浓香扑面而来。
“这是何物?”阮拂玉接过,微微蹙眉问道。
“这叫冷锅串串,你且尝尝好不好吃。”
阮拂玉狐疑地瞥她一眼,似是在思索她现在还有没有给自己下毒的必要。
可那双洒了月华的眼中,分明只有点点晶莹的期待,倒显得她好像小题大做了。
于是轻轻咬下一口。
辛辣一下子便在口腔中炸开,直冲鼻腔,饶是喜辣的阮拂玉,也不由被这一口激出了些许眼泪。
可高汤的鲜香、以及各种调料的浓厚醇香接踵而至,裹挟在薄薄一片牛肉表面,与辣味相辅相成,简直是越嚼越香。
阮拂玉纵然再稳重矜持,也是吃到美食会眼睛放光的二八少女,三两口便吃完一串。
虽面上还是端着,但那眼巴巴瞥进锅里的目光,简直是可爱。
“都别拘着了,开吃吧。我还做了奶茶,辣到不行了就喝一口。”
阮南舒给她们一人端了一碗。
奶茶甜香,里面的黑糖珍珠色泽亮丽,又因冰镇的缘故格外弹牙,不喜吃辣的裴梦琴一下便喝了大半碗,显然是十分喜欢。
“有这奶茶,我带来的酒,倒是派不上用场了。”阮拂玉尝过奶茶后,还是把果酒拿了出来。
知她是不想白吃白喝,阮南舒也给她面子,“二妹妹深知我心,昨儿我还跟晚浓说馋酒了呢。”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谈及正事。
“前两日柳姨娘来找我,说是将宴席的酒水菜肴交给我负责。可这两日我思来想去,总是一筹莫展,才想让二妹妹和琴姐姐给我些建议。”
柳拂玉听了微微蹙眉,“我娘为何将这事儿交给长姐?”
“姨娘说家中厨子的手艺千篇一律,怕是没法让祖父满意,而我最近正好在琢磨吃食,便对我寄予厚望。”
瞧她面上那副骄傲的神情,阮拂玉只以为她并不知晓自己被设计、还在因被重用而沾沾自喜。
可虽一直知晓她蠢笨,阮拂玉却还是第一次,不想她这一腔诚挚被算计。
这大概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长姐若不想做,我就去跟我娘说一声。这次会有贵客上门,并非家宴,长姐未必能胜任。”
阮南舒这就不乐意了,“是我的手艺不够好,还是我的花样不够多?怎就不能胜任了?”
“宴席规矩多,须得礼数周全,长姐可了解?”
此言一出,阮南舒便被哽住,但还是瞪着她,满脸都写着不服。
裴梦琴瞧这姐妹二人也颇为无奈,不由劝道:“南舒妹妹在礼数上确实有欠缺,但拂玉妹妹知理守礼,想必也能帮衬一二。倒不如你姐妹二人同心联手,也算是全了孝心了。”
“这样好啊,那过两日我整理好菜单,与二妹妹一同商议。”
阮南舒应得爽快,一下便打破了先前僵持的气氛。
阮拂玉还能说什么?
本就是柳姨娘先找的麻烦,而解决方法,又是裴梦琴这个局外人提的,她就算想找阮南舒不怀好意的证据,也着实是找不出。
何况宴席若是不周全,柳氏也难逃其咎,不太想掺和的阮拂玉有点愁。
“既然都这么严肃,我就献丑弹一曲,给大家助助兴吧。”
裴梦琴打了个圆场,轻抚琴弦,音律悠悠。
她自家中遭逢巨变、落入风月场已有多年,早练就了一身看眼色调节气氛的本事,这也是阮南舒今晚叫上她的原因。
毕竟想要不动声色地让阮拂玉掺和进来,就不能太刻意,有些话,让旁人自行领会当然最好。
“琴姐姐可是一曲难求,咱们今儿可真是有耳福了。”
阮南舒夸赞一句,见不远处晚淇忍不住随着乐声轻轻晃动,便拍了拍她,“许久没见你跳舞了,快上去。”
晚淇本就是大咧咧的性子,闻言也不忸怩,随乐声扭动纤细的腰肢,跳起灵动的舞步。
阮南舒也醉了,眼神稍有迷离,没骨头一般靠在了阮拂玉身上,随着调子与舞步打着节拍。
殊不知不速之客正在路上,将把她捉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