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庞自小就跟着江琊,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自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是以他对阮南舒口中的传言只惊讶一瞬,便问道:“老鼠真会钻进屋子,吃人脑子?!”
“没脑子的吃,有脑子的不吃。”
肖庞眼角抽了抽,心想这未来的当家主母不光手艺好、点子多,连骂人都能换着花样来。
但这点子够损,他竟莫名有些期待。
夏日昼长夜短,阮琴在外头吃完饭回来,天际也就才刚刚擦黑。
“一个个的真是不长脑子,连老鼠吃人这话都听得进去。就这么点儿大的东西,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阮琴骂骂咧咧放着狠话,但那乱瞟的视线,却泄露了她的恐慌。
清儿怕惹她不喜,自是附和,只是越往屋中走,却越是能听见细微的声响。
“小姐,咱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侍女害怕问。
但刚说完,就得到阮琴狠狠一巴掌。
“贱蹄子,你活腻了是不是?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奴婢不敢,奴婢是真的听见了……”
“闭嘴!”阮琴咬牙瞪她,“你去开门!”
“可小姐……”
“去!!”
清儿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连滚带爬地去开门。
只见门开的一瞬间,从里头疯窜出十几道黑影。它们的眼睛在月华之下仿若鬼火,吱哇乱叫更似鬼魅。
“啊!!!!!!”
一声惊叫,几乎要掀翻芝兰苑的院墙。
汀兰苑中当然也听到了,只见阮南舒外衣一脱头发一散,将眼睛揉红。
再睁开时,便好似才睡醒般朦胧困倦。
“出了何事?”她迷糊问。
晚淇眼睛瞪大,感慨于自家小姐变脸的速度。
还是晚浓反应快,立刻接上了戏,“应是芝兰苑那边出事儿了,小姐您尚在禁足,还是别去了。”
“这怎么能行?好歹是自家姐妹,她若出了什么事儿,我也是不乐意看见的。”
说罢抬脚就走,去院门处瞧热闹。
“二妹妹,你也醒了啊。”瞧见阮拂玉过来,阮南舒友好一笑。
对方却只点头作为答复,便匆匆去了芝兰苑。
这一声动静不小,再加上阮琴闹腾,非说有人要害她,不得已之下,还是传到了老夫人那儿去。
“府中洒扫负责的人呢?这么多只老鼠,你们都是怎么办事儿的!”
老夫人一发怒,从各苑主子到奴仆,都不敢吱声。
“老夫人,咱们日日都有打扫,不敢懈怠,特别是芝兰院,最近更是频繁打扫。咱们真的不知道,这老鼠是从何而来啊!”
管洒扫的婆子声泪俱下,可见真诚。
她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平日行事规矩,老夫人对她还算信任,只以为是她治下不严。
可正准备开口,让她好好细查时,却听阮拂玉开了口。
“你说最近频繁打扫芝兰院,这是为何?”
凑在墙根挺热闹的阮南舒听见这句,眉梢微扬,意外于她会出头。
婆子也不隐瞒,“前几日四小姐说,怕屋子进了脏东西,叫咱们去查看。接连三天,犄角旮旯里咱都找过了,真没发现有老鼠的痕迹啊!”
“既是仔细检查过,这老鼠也就只能是有人恶意加害了。”
此言一出,阮琴便赶紧扑上前去,控诉开口。
“定是长姐怀恨在心,想弄老鼠来吃了我的脑子!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老夫人额角抽了抽,骂道:“亏你还读过几年书,这种无稽之谈,说出口也不怕人家笑话!”
“就算老鼠不吃人,那投这等污秽之物,长姐也绝对没安好心!我不管,若祖母不为我做主,就是偏心!”
“你还敢威胁我了?!”老夫人气得不轻,张口要骂。
还是阮拂玉打了个圆场,“这事儿不论是不是长姐做的,总要查个清楚,祖母还是叫长姐来问个话吧。”
“行,那便依你。”老夫人点点身边的嬷嬷,让她去请阮南舒。
两边院子离得近,不过片刻,人便来了。
阮南舒先给老夫人问了个安,才关心道:“这么晚了,祖母怎也不好好歇着?”
有人关心,总是心中熨帖的。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瞪她,“阮琴说她屋中有人放老鼠,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阮南舒微微一愣,随后无奈道:“祖母知道孙儿性子的,我若看不惯一个人,大可明面上来,何至于暗地做这种的腌臜事儿?”
“我呸!前不久给二姐姐下药的时候,怎没见你光明正大的?现在倒装起了一身磊落!”
“下药一事,你见我辩驳了吗?”阮南舒反问。
阮琴被这话噎住,顿时为她的“厚脸皮”感到无计可施。
“孙儿之前确实做过不少坏事,但二妹妹说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孙儿确实不该再做让祖母寒心、让阮府蒙羞的事儿,所以禁足之后,孙儿就安分在院子里待着研究吃食,哪有工夫去找这么多老鼠。”
说起研究吃食,老夫人便想起,这两日确实有汀兰苑的吃食送来。
“那蒜泥白肉、绿豆沙、芋泥糕等,都是你做的?”
“是孙儿做的,研究时花了不少工夫,这几日都耗在厨房里了。”
原身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这些精致的吃食,就算是挂个饼在她脖子上,她都未必知道自己啃。
是以说费心费神,老夫人是相信的。
但阮琴不依,“祖母怎能信她一面之词?您这就是偏心!”
“闭嘴!”阮南舒呵斥,“整日撒泼打滚的,还有半点阮府小姐的样子?!”
说罢面向老夫人,“既然不是下人疏忽,那只会是有人从外面带来的,祖母不妨将守门的护卫一同叫来问话。我便不信这么多老鼠被带进来,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言一出,阮琴的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