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毕竟是县令家的老宅,侧门或许还能稍有通融阮南舒这样的“惯犯”,可正门却是守卫森严。
是以稍一盘问,清儿有一日鬼鬼祟祟的事情,便被摊到了明面上来。
“我就说府中为何有老鼠,原是你包藏祸心,想谋害主子!”
阮南舒二话不说,上前便将清儿提了起来,一把丢给了晚浓。
“将人带下去,先杖责三十,再发卖出去。咱们阮府容不得这种下人!”
说着,给晚浓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抓住清儿就往外拖。
全程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老夫人微微蹙眉,暂未表态,阮拂玉也没开口。
这下阮琴就慌了,赶紧去拦,“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侍女!”
“四妹妹,我知你心善,舍不得跟你多年的仆从。但下人不忠,影响的是整个阮府,今日这老鼠只是在你屋中作乱也就罢了,若是跑到祖母屋里,你岂不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若是阮南舒骂她,她或许还能想到如何反驳,可这一个“心善”砸下来,给阮琴也整蒙了。
也就这么片刻愣神,便叫清儿觉得自己当了替罪羊。
五十大板几乎能要了人的命,就算苟活下来,这种被大家族发卖出去的下人,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清儿早就被吓破了胆,为保自己,只能将阮琴也拉下水。
“是小姐让奴婢去找老鼠的!奴婢不是主谋,奴婢是冤枉的!”
“你少胡说八道!”阮南舒在阮琴反驳之前先骂道:“你家主子自己都差点被老鼠吓死,如此惧怕,难道是贼喊捉贼?若无证据,你只会让自己罪加一等!”
“奴婢有证据!奴婢有!”
清儿猛地挣开晚浓的桎梏,连滚带爬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鼠是小姐让奴婢去抓的。初三那晚,奴婢是拿着小姐给的钥匙,偷跑进了汀兰苑,这钥匙应该还在小姐身上,她日日都带着的!还有,大前天、前天、昨天,小姐都让人来屋中检查,有表明绝不可放过一个活物,可见她早就知晓。”
“奴婢自知做错了事,可若非小姐动辄打骂,奴婢也不敢做这种事儿!还望老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
说完连连磕头,砸在地上砰砰响。
“你!你胡说!”阮琴早已被一通乱拳打的糊里糊涂,只顾得上与清儿互相攀咬撕扯。
但杨护卫眼疾手快将人制住,婆子也从她腰间扯下荷包,倒出了两把钥匙。
和晚浓手上的一比对,果然是私配的汀兰苑钥匙。
眼下哪怕不算证据确凿,可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事情原委如何。
老夫人面色铁青,狠狠将钥匙砸在阮琴脚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自家姐妹,看来我这阮府,是容不下你了!”
“祖母,我没有……”
“别叫我祖母!”老夫人震怒,“来人,将方姨娘和四小姐赶出府!”
此言一出,可见动了真格。
阮琴还在叫嚷偏心,才出来不久的方姨娘也在哭求。
可老夫人铁了心要赶的人,谁敢不从?
母女二人包括清儿在内,都被拖了出去。
“祖母别生气了,气大伤身。”阮南舒上前宽慰。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作为安抚,口中却道:“今儿的事虽与你无关,但你也要记着,决不能做手足相欺、助纣为虐之事。”
阮南舒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借由自己、警示众人。
是以乖顺回道:“孙儿谨记。”
“行了,今儿之后你就不用禁足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老夫人摆摆手,在嬷嬷的搀扶下回去休息。
阮南舒目送她离开后,却并没有回汀兰苑,而是找到了大管事。
“方姨娘和四妹妹真被赶出去了?”她问。
大管事无奈一叹,“老夫人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有松口的,现在也只求四爷能顾念一下旧情。但若想回来,那是不能了。”
指望阮益德那个四处留情播种的能顾念旧情?阮南舒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
是以央求管事道:“方姨娘连个名分也无,又生的女儿,父亲肯定不会重视。但方姨娘毕竟跟过他,四妹妹也是咱们阮家的骨血,不好这么丢回娘家的。”
大管事也因此为难,“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咱们在小郢村不还有一处老宅?修缮一下,让他们住着就是。”
这倒是个法子。
大管事点点头,“老夫人倒确实说过今年想修缮一下老宅,方便回去祭祖,明日我去提一提。”
“正好也在老宅屯点米面粮油什么的,让她们好好过日子。”
“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那我这就去安排。”
阮南舒应了,也准备回去。
谁知刚一转身,便瞧见了阮拂玉。
“二妹妹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明显心虚。
阮拂玉见此微蹙眉心,“你做的好事,何必怕别人发现?”
阮南舒总不好跟她解释,说自己之所以让管事将阮琴母女送去老宅,是想找个由头光明正大地屯粮,好应对接下来的抄家流放。
是以含糊道:“我这不是习惯了?”
联系原身曾做过的种种,也确实能称上一句“习惯”。
阮拂玉沉默片刻,才道:“你似乎变了许多。”
阮南舒心想废话,她这芯子都换了,能不变吗?
但面上还是微垂双目,自嘲一笑,“正如我今日说的,二妹妹一句话点醒了我,所以我也不想继续任性。你也能当我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愿作妖了。”
听得此言,阮拂玉不由想起这两日打听来的消息。
“我听闻你最近有给侯府送吃食,你就这么喜欢侯爷?”
“自是喜欢的,就像你这么一个知礼懂事的人,也仍然没逃过与赵良锦心心相印。感情这东西,总是最难捉摸透、也最难自控的。”
阮南舒说着,又真诚看向她,“当然,我自知对你有所亏欠,日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我定竭尽所能。”
话音刚落,阮南舒便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获得十点好感值,可兑换一天生命值。”
与此同时,阮拂玉也开了口。
“如你所说,你虽抢了我的婚约,可我也抢了你的,我俩相互抵消。至于那碗药,以及过往种种,只要你不再犯,我也可不计较。”
阮南舒惊讶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女主竟是如此大度。
但能跟她搞好关系,阮南舒也是乐见其成,是以展露一个友好的笑,“那就多谢二妹妹了。你若有空,就常来我院里,我做好吃的给你。”
“不必。”阮拂玉拒绝,“我还有两个忠告要给你。”
“二妹妹请说。”
“其一,赵大哥今年秋闱必有把握,他日平步青云,你若再想反悔,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阮南舒点头,心想赵良锦那样的伪君子,莫说平步青云,就算当了皇帝,她也不稀罕。
“其二,绥安侯最近常与一位名为琴娘的乐伎往来,可见心思不纯,你若不想日后侯府中莺燕成群,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此言一出,阮南舒才觉出了紧迫来——那琴娘,不就是原书之中,让江琊彻底颓败的引火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