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了稚刚走,洛落就来了,只是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是尤弋。
“你要干嘛?”苏子墨本不愿意搭理洛落和尤弋,可是看尤弋搬着桌子来到八班,觉得很不像话,挡在这二人面前,冷声说道。
一个低年级的小屁孩想跨级来八班读书?八班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
被苏子墨这一吼,尤弋吓得手一哆嗦,桌子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的抓住的洛落的衣襟,就像个无辜的兔子一样,洛落安抚的拍了拍尤弋的肩膀,好脾气的解释:“老师说,尤弋的考试通过了,所以他可以来八班读书。”
原本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突然之间来了两个讨厌的陌生人,所以任何不良情绪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老大,尤弋的父亲就是新上任的将军。”深知苏子墨看不惯谁就怼谁的脾气,王亮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让他安分些。唐糖也拼命的给苏子墨使眼色,并没有忘记蓝了稚说让她看好苏子墨的话。
苏子墨被王亮拽的烦了,一个甩手把他推到一边。
“现在你最好转班,要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当初洛落转到八班的时候,苏子墨就闹了一天,各种不乐意,跟个小孩子似的任性的不得了,还是烬荧好说歹说,签了无数条不公平条约才平息他的怒火,而这次……
其余人不免为尤弋默哀,惹上了那个小霸王,还真是倒霉。
其实尤弋也只是软弱了些,没有那么讨厌,可是不知道为何,苏子墨一看到尤弋的那双眼睛,就觉得心火难忍,想揍他。
可能上辈子是宿敌吧。
“既然如此,就和我坐一起吧。”这种类似于威胁的话,洛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把两个桌子合并到了一起,洛落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拉着尤弋的手绕开苏子墨,她小声安慰着:“不要害怕。”
在八班,洛落被讨厌着,所有人都不承认自己的存在,所以尤弋能来到八班,洛落比谁都要高兴,孤立无援的洛落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救兵。
“……”苏子墨脸色一黑,没搞错的话,刚才是在无视我吧?伸出脚,把洛落和尤弋的桌子踹翻在地,声音巨大,唐糖发出惊呼声,连忙捂住嘴巴后退半步。
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子墨这么生气,他到底在气什么?
既然决定一脚迈进尘埃里,洛落就不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选择把事情闹大,对于像苏子墨那样的小孩子,只要不理他就可以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并不能使人愤怒,那么他就会住手。
“子墨,住手!”烬荧在开完会议后正好在半路看到蓝了稚,二人连忙回到了八班,看着满地的狼藉,果不其然,苏子墨那有暴燥症的家伙又在发火。还真是一个不如意,就能毁了一个班级啊。
烬荧和蓝了稚的出现令洛落长舒了一口气,这两位救世主终于来了,这只发疯的小狼狗洛落是真没辙,之前对苏子墨的了解就能够让她望而却步,更别提现在了。
把桌子扶起来,洛落回过头,看到尤弋的表情不太对。
“怎么了?”洛落问道。
“姐姐,这有一幅画,是从你的桌洞里掉出来的。”尤弋脸上是疑惑,递给洛落,低下头的瞬间黝黑的瞳孔出现丝丝的邪气与魅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画?”洛落接过来,打开一看,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洛落的灵魂仿佛被吸进了画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了地上。
雨天,刑场之上,被斩首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围观群众的冷眼不屑。
这幅画,画的就是洛青山与符月身首异处,刺眼的红铺满了大片纸张,作画的人还运用了灵魂之力,使得洛落能真切的感受到现场残忍与冰冷。没有逃避,洛落死死的盯着这幅画,心脏像是被利刃切碎,只觉得呼吸时连呼吸道都疼的要命。
一直被刻意隐藏的痛,又一次的被提起了。表面上结的疤连着肉一起被撕开,当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感觉不到疼了。
“姐姐!姐姐!!”现在大家都围绕在苏子墨身边,除了尤弋之外没有人发现洛落的不对劲。像是失了魂一样,任凭尤弋怎么叫,洛落都毫无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的望着那幅画。
尤弋的声音吸引了蓝了稚的注意,他看向那幅画,脸色大变。
“画是谁放洛落那儿的?!”他瞬间出现在洛落面前,企图将这幅画拿离洛落的视线,可即便动用武学,都未能将这幅画挪动半分。洛落拿着画轴的手已经变青,蓝了稚索性把画撕得粉碎后眉头紧皱,看向同学们,问道。
这种下作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
“是有人污蔑八班吧。”既然大家都摇头,那肯定就不是八班的人做的,苏子墨用脚支撑半悬空着座椅,手指交叉,放在后脑勺枕着,瞥了洛落一眼,随意说道:“演的太假了吧,如果真的伤心,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死?”
想用眼泪夺取同情吗?可是怎么看,都很可笑呢。
没有人会关心你的,就算你哭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动容。所谓的绅士风度并不存在,在面对讨厌的人,苏子墨可是拥有钢铁心脏的。
“苏子墨,你闭嘴!”烬荧怒喝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吼苏子墨,平时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在发飙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他走向洛落,费了番力气才把卷轴从洛落的手中抽了出来:“尤弋,你先带洛落回家吧。”
尤弋满脸担心,点了点头。
感觉到洛落的书包有异动,刚一打开就看到了桑白,尤弋的脸上闪过狰狞,企图要将桑白掐死,可是却被桑白灵活的给躲开了。桑白的眼睛平静无波,朝苏子墨的方向飞去,刚才的一切他都听见了。
跟了洛落之后,他最擅长的就是装睡,可是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
身边是这样的人,洛落怎么会想要活下去?而当洛落的灵魂消散之后,自己该怎么办?一直都在忍着,小小的心脏里关于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少,而关于洛落的却越来越多。
这个浑球,就让本太子替你教训吧。
却在下一秒,一下子被洛落抓住了,桑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让洛落给塞进了书包里。
“那老师,我先走了。”眼眶还是红的,尽管洛落在极力的掩饰,却还是能看见她的泪水在打转。那场景,确实应该让自己看见,身为女儿,还真是不孝至极。
我以后,不会再被背叛了。
抓住尤弋的手仿佛用尽了全力,她的指尖冰凉,手心却出了冷汗,到了住处,洛落站在门口:“我到家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尤弋抱在了怀里。
“不要觉得被所有人抛弃了,你还有我。”尤弋的怀里很温暖,不可否认在一个瞬间让洛落很是留恋:“哭出来吧。”
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放开你。
就如当初你给予我那般温暖,现在,我把温暖还给你。你流离失所,你家破人亡,但是在这个世界,始终有我存在着,只要有我,你就会有依靠,有依仗。所以,哭出来吧。
将你的绝望与悲痛全都发泄出来,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
洛落想要推开尤弋,可是她知道,现在只有尤弋是百分之百对自己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洛落伸出手,带有试探性的拥抱尤弋,片刻之后,便用力的抱住了。
“……就一会儿……”洛落哽咽着,眼泪浸湿了尤弋的肩膀,她哭得像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我就哭一会儿……之后……之后就好了。”
当初从路由的口中得知父母死亡,洛落昏迷三天后醒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没心没肺的继续和路由打趣,继续逗弄桑柔,因为害怕身边的人担心,所以洛落从来都没有说过父母的离去给自己带来的痛苦有多大。
洛落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然而没有挽回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想要将师兄救活就必须得活着,可是营救父母会有很大的可能会死,所以洛落迟疑了,而因为这片刻的迟疑,洛落选择了相信言良说的话。嘴上说要全力以赴,心里却在迟疑,想要不费力就能保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件事,洛落将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她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住。现在,心脏不疼了,洛落觉得之后再发生任何事,都会再疼了。
推开尤弋,洛落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在尤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割破了掌心。
瞬间血流如注,整个地面都是鲜血。
果然,一点都不疼。
“我不疼,一点都不疼,以后也不会疼了。”强大到连受伤都不会觉的疼痛,无比迫切的证明,洛落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像是看不见满地的鲜血,尤弋露出的笑容邪魅动人,他伸出手抹掉了洛落脸颊上的眼泪后,抓住了洛落满是鲜血的手,手指在伤处慢慢摩擦,湿漉漉黏糊糊的,却令尤弋很兴奋。
“好~”尤弋舔了一口手指上洛落的鲜血,嘴角还有丝血迹,目光乖巧顺从:“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姐姐说不疼,那就是不疼。
桑白闻到血腥味深感不妙,拼命的撞击书包,洛落把桑白放了出来。这鲜血红的扎眼,桑白一阵头疼,看着洛落手心的伤,心里暗骂:两个疯子!
当那扇门关上之后,蓝了稚看着满地的鲜血,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