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耐烦地回答:“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
贺剑南大声反问道:“一个时辰?你确定?”
“当然……你烦不烦呀,本姑娘在睡觉呢!”
“哦,那你继续睡吧——”
……
彩蝶睡了不到一分钟,又醒了:“剑南哥哥,待会不能走得太快了。”
“为啥?”
“马儿如果颠簸得太厉害,九熊他会没命的!”
贺剑南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有我在,九熊会安然无恙的。”
罗德昌、贺剑南将九熊慢慢地扶上了马背,而后贺剑南将枣红马牵到了赵诺芝的跟前:“赵姑娘,有请——”
赵诺芝摇摇头:“不行……我得看着九熊。”
“还有几十里,你这么弱的身子骨,吃不消的。”
“好吧。”
赵诺芝才极不情愿地跨上了马背。
贺剑南将驮着九熊的马和赵诺芝的马一前一后栓在了一块:“罗前辈,你走后面。”
罗德昌爽声应道:“好咧——”
于是,几人缓缓走出了树林,往北方向而去。一排长长的影子斜映在驿道上,赵诺芝不时叮嘱:“贺大侠,走慢点——”
贺剑南一个劲地点头:“是——”
罗德昌骑着马在后面,将铁笔横在马背上,异常警惕地观察沿途的动静,随时准备击杀来犯之敌。
三匹骏马悠悠荡荡地沿着驿道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郧西的一个小镇上,夕阳已经落下,夜幕悄悄地降临。
镇上的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没有谁在意贺剑南他们一行的到来。客栈、酒楼、商铺林立,罗罗德昌一连问了十来家客栈,都说客人爆满,房间不够了。
直至小镇尽头最末一家云河客栈,贺剑南见客栈门前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客人。
客栈老板与一个伙计倚在在门口,见贺剑南牵着马儿走了过来,伙计连忙迎了上来:“客官,请进。我们这里的食宿一流,包你满意。”
贺剑南伸出四根手指:“伙计,我要四间上房,可有?”
伙计答道:“有的,有的。客官一定是远道而来,一路劳顿,快请进。”
贺剑南抱拳致谢:“多谢了。”
于是掌柜的与伙计牵着马,将贺剑南一行引进了客栈的院子里。忽然他一回头,发现了马背上昏迷不醒的九熊,有点后悔了: “客官,你这位兄弟……恐怕不能到大堂里面去,会吓着我的客人。”
“掌柜的,这是我们王爷,他偶感风寒,有点不适而已。”罗德昌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掌柜的手中,“请您行个方便,够了吗?”
掌柜见到金锭,立马喜笑颜开:“够了,够了。”
掌柜的让伙计带着罗德昌去了马鹏,自个引领着贺剑南进了大堂。
前脚才踏进门口,掌柜的就高声叫道:“小二,快给客官沏茶,要上好的。”
“好咧——”店小二应声出来了,小步跑到了大堂,手里拎着一壶香喷喷的茶水过来了。 贺剑南和赵诺芝搀扶着九熊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笑呵呵地抹了抹桌子,而后一一在碗中斟满了茶水:“客官,请慢用……”
贺剑南与赵诺芝端着茶杯,慢慢饮了起来,而九熊则趴在桌子上前,什么反应都没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罗德昌安置好了马匹回来了,他刚进大堂的门槛,只见九熊猛地一个“鲤鱼跃龙门”,霍的站立起来,双手抓着桌子,将桌子掀翻在地:“你们有种,往我头上砍便是!”
事发突然,贺剑南、赵诺芝握着手中的水杯后退了数步,不由大吃一惊。
伴随着桌子倒地,发出巨大的响声,二楼上的客人以为是发生了争斗呢,闻声都跑出了来,站在围栏边,议论纷纷:“都什么人啊,是不是个疯子啊?”
“掌柜的也真是的,这样的人也请进客栈。”
“还要不要让我们安心休息啊?”……
一时半会儿,客栈上上下下闹哄哄的,观望的真不少呢。
倒是罗德昌异常冷静,作揖向店内的客人赔罪:“各位客官,我们家将军受了点伤,脑子有点毛病,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九熊使劲扭了几下头部,看样子是清醒过来了。他一听见罗德昌说他脑子有病,指着罗德昌怒吼:“你才有病,老不死的。”
罗德昌摸摸自己的脸,问贺剑南:“兄弟,我很老吗?我好像和王爷差不多的年纪吧?”
“嗯嗯嗯,差不多。”赵诺芝抢着说。
掌柜的带着伙计们也出来了,见九熊的面前一片狼藉,也不打紧:“将军,您诺个地方坐坐。”
“我是大明的王爷,不是将军。”九熊更正道。
“是是是。王爷请便,酒菜一会就好。”掌柜笑眯眯地说,尽管他不知道大明是何意。
而后,掌柜的对着吵吵闹闹的客人说:“诸位,这里没事,都散了吧。”很快客栈又寂静下来。
一会儿,酒菜上来了,摆了满满的一桌。九熊拿着筷子,一副王者归来的气派:“罗公公、贺大侠,今儿本王我请客。大家尽管喝就是。”
“九熊,怎么不请我吃?”赵诺芝有点不高兴了。
“当家的,本王是你郎君,你自便。”九熊斜着眼,看着赵诺芝有点儿不好意思。
“掌柜的,出来——”
“哎,来了。王爷,何事?”掌柜的问道。
九熊嘴里嚼着肉块,指了指桌上的酒菜,嘟囔:“这多少钱?”
掌柜的回道:“这位爷已经给了。”
“这还差不多。罗公公,给我五两银子,到了咸阳,我再还你。”九熊一高兴要打赏店家。
罗德昌拿出银子,九熊伸手就抓了过去,而后掷在桌面:“掌柜的,这是本王赏赐给你的。”
“多谢王爷,您如果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便是。”店家收好了银子。
九熊头也不抬地就只顾倒酒了:“一边去吧,有需要的时候,本王叫店小二即可。”
“九熊,你不能喝酒的。”
赵诺芝拉扯了几次九熊的衣服,他都置之不理。
罗德昌按住酒壶:“王爷,你伤病初愈,不宜暴饮暴食的,少喝点为好。”
“没事,我可以连干十大碗呢!”九熊不以为然。
“九熊,不吹牛逼不会死的。”贺剑南很清楚九熊的酒量。
“店小二,给我来一筐啤酒——”九熊叫道。
贺剑南笑得不行,酒都差点喷到桌子上了:“九熊,这是秦朝,哪有啤酒?”
“哎,来啦——”店小二飞快跑了上来:“客官,你要什么什么的屁酒?”
九熊也不发作,一挥手:“下去吧,忙你的去!”
店小二一脸茫然,摸着脑门悻悻而去。
“回来,有爆炒青椒吗?”
九熊又把店小二叫了回来。
“没有。”
“花生米可有?”
“没有。”店小二还是摇头。
“西瓜呢?”
“还是没有。”
店小二此时更胡涂了,今儿是怎么了,这个王爷要的东西闻所未闻。
“你们这店怎么回事,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还云河客栈!”九熊煞是沮丧。
“九熊兄弟,这不是明朝,辣椒、花生米统统的没有。”贺剑南轻轻敲着杯具说,“小二,没有事了,你下去吧。”
“哦哦哦,是的。你看本王今儿一高兴,什么都忘了。来来来,喝酒。”九熊举杯相邀。
杯具碰撞在一块的声音、吆喝声、划拳声,夹杂着,店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喝完了。
九熊摇摇晃晃的,走路都走不稳了,赵诺芝几个只好扶着他去了楼上的房间。贺剑南将九熊送到房间里,将九熊搬到了床上:“诺芝姑娘,王爷就交给你了。”
“嗯。罗公公你们两个都累了,早点歇息吧。”赵诺芝将二人送出了门口。
“死九熊,这么贪杯,总有一天非喝死不可。”赵诺芝在心里骂开了,“哎,往后本姑娘有得担惊受怕的了。”
“水,我要喝水——”九熊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
赵诺芝倒了一杯水,缓步端到床边,费了好大地劲才把九熊扶坐起来,给他喂了水,九熊倒头又沉沉睡去了。
赵诺芝傻傻在床沿边坐了一个时辰,九熊也没有醒来,睡意来袭,眼皮子都撑不住了。九熊一个翻身,腿一抬,差点没有把诺芝打翻在地。
“早知道你这个德行,就不准你喝了。”踉踉跄跄的赵诺芝只好离开了床边,坐在窗前的凳子上休息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无事发生。
“当家的,我好冷,好冷。”躺在床上的九熊在睡梦中直打哆嗦。
“真是的,烦死我了!”诺芝回头一看,见被子都掉在楼板上了,九熊双手还在拼命地抓被子。
“不管他了,冷就冷呗!”
赵诺芝不耐烦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空在那里不睡,看着这个所谓的恩公睡觉累呀,太离谱了。转而一想:男女授受不亲,我给他盖好被子,就回房好了。
于是,赵诺芝轻轻地上前,给九熊盖上了被子,正准备离去,哪知道九熊抓住她的手,顺势一裹,赵诺芝就滚到床的里边去了,不偏不倚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