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熊迷迷糊糊,张开双臂,紧紧环抱住赵诺芝柔柔的双肩,未几鼾声响起,又呼呼大睡了。
那酒臭的味道在房间里久久不能散去,实在太难闻,可怜了那赵诺芝。她胃难受得不行,好几次都要吐出来,真想将九熊一脚给踹下床去,但又于心不忍。
“我的个娘,我第一次与一个大男人同床,要是我爹知道了,还会认我这个女儿吗?”
九熊的头挨着赵诺芝的头,并且还着头发,呼出来的气息很烫很烫,使得赵诺芝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赵诺芝小声地在心里骂道,讨厌的家伙,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你?
她用手指试图掰开九熊的手,可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两只手如铁夹一般,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温柔而又有力的熊抱。
罢了,罢了,喜欢抱,就让他抱着好了。
于是赵诺芝只好蹬掉鞋子,袜子也不脱,然后轻巧地用脚勾了勾,盖上被子,可心却在在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唉,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九熊也就死猪一个,他要是对我图谋不轨,我咬舌自尽……”
想着想着,赵诺芝的眼皮也抬不起来了,她还是保持着较高的警惕,如此亲密接触,就当提前享受一番温存。
“喔喔喔——”
客栈里的公鸡叫第一遍了,赵诺芝实在太累了,合上眼,不一会也睡着了,尽管脖子有点不适。
是夜,云河客栈无事,风平浪静。
翌日天亮,九熊的酒总算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猛然发现身边睡了一个女子,一跃而起:“哎,美女,你谁呀,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也许是昨晚太累了,赵诺芝睡得很香,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这美女养眼啊。”
九熊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上前细细审视了一番,“噫,这姑娘怎么这么面熟?”
左想右想,他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糟了,糟了,同处一室,也不知道昨晚对人家……做了些什么。”
九熊拍着脑门,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对眼前这个俊俏的姑娘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哎,该死!咋办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忽尔赵诺芝翻了一个身,伸手一摸,发现外面是空荡的,吓得一骨碌爬起来:“那厮哪去了?”
赵诺芝放眼望去,只见九熊双手抱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的——
“这谁家的姑娘,与我琴瑟和鸣,我不能亏了人家……”
“不对啊,既然双宿双飞,那怎么又不见凌乱?”
赵诺芝不禁在心里发笑,傻蛋,和我同床共眠,我不是好好的吗?什么都没有做,竟如此慌乱,世间这样的男子少之又少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赵诺芝整理了好衣服,一声不响下了床,走到九熊身后,如鬼手一般拍了拍九熊的肩膀,柔柔的叫道:“冤家,你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呢?”
九熊不由身体颤抖一下了,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姑娘,你叫我吗?”
赵诺芝眼中含笑,嘴角勾起:“不叫你,还叫谁?这房间里面,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
九熊木纳地摇头说,“我还是想不起你是哪家的姑娘。”
赵诺芝一脸茫然:“我是你的内人诺芝啊,难道你忘了?”
“什么内人?”
“就是管家的啊,陕西人叫婆姨。”
“你是我婆姨?”九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好像没有老婆呢?”
“是的,我骗你干嘛?时候不早了,赶快收拾一番,我们去找罗公公他们。”赵诺芝上前拉着九熊的手说。
“罗公公?”九熊又问了。
赵诺芝用手指戳了一下九熊的额头 笑道:“你呀,是不是喝酒喝傻了啊?”
九熊微微点点头:“呃呃,也许吧……昨晚我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有呀!”赵诺芝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九熊扶额,感觉头还有一点晕晕的感觉:“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好啦,好啦,想不起就别想了。洗漱好,该去大堂吃早饭了。”
“哦。”
九熊挠挠头。看来他真的是傻了,此前的所有事情一片空白。
“笃笃笃——”
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九熊在房内,清清嗓子,喊道:“谁呀?”
贺剑南在门外应道:“九熊兄弟,你快把门打开。”
“不开,你奈我何?”
“你搞什么鬼?”贺剑南在房外继续叩门,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日头都一丈多高了,你这个贪睡的二师兄,到底起来没有?”
九熊蹬蹬跑到门槛边,手落在门闩上:“我早就醒了,你才二师兄。”
贺剑南也不和九熊计较:“请问,诺芝姑娘,在你房间么?”
九熊寻思道,“我房间里一个美女,他怎么知道?难道他是神仙?”
他眼珠子一转:“不在。”
贺剑南直来直去的:“方才我到了她那里一趟,她不在房间里哦,所以你就别再糊弄我了。”
九熊干脆利落地说:“说了不在,就不在。”
贺剑南纳闷:“不可能吧?”
赵诺芝知道瞒不过了,疾步走到门口,怎奈九熊突然抓住了她的双腕,不让她接近门闩。
赵诺芝抬头看着九熊,甚是不解,压低声音:“你这是唱的哪一曲呀?”
贺剑南还是听到了,不由在心里笑道:“金屋藏娇,还想瞒我……回到卡田,我告诉华香嫂子,看你不被跪搓衣板。”
赵诺芝无法开门,只好对着门外说:“贺大侠,什么事,这么急匆匆地找我?”
贺剑南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和罗公公在大堂等你们吃饭。”
赵诺芝应道:“哦,我们即刻就下来。”
“有好戏看了。”
贺剑南摇摇头,转身哼着《走四方》着下楼去了,“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这歌词我好熟悉,可记得是谁唱的了。”九熊打开门,想出去追问贺剑南,这次却被赵诺芝拉住了:“你脸都没有洗,出去做甚?
“哦。”
九熊只好折了回来,傻愣愣的坐着。不一会,店内伙计提着热水进房来了,而后又出去了。
赵诺芝催促道:“快点洗漱啊。”
“哦。”
于是二人九熊在房间洗漱完毕,一起出了门。
一脸懵逼的九熊边走边念叨:“贺剑南……罗公公……罗公公……贺剑南……赵诺芝……”一边寻思着,“怎么回事?这三个人与我何干?”
到了大堂里,早餐已经备好,都是清一色的馒头、粥,没有米饭,贺剑南与罗德昌已经在等候许久了。
“王爷,昨晚睡得可好?”罗德昌嚼着馒头说。
“当然爽歪歪了,有美人相伴。”贺剑南笑道。
“贺大侠,不许胡说。”赵诺芝不觉脸红了。
“王爷,你艳福不浅啊。”罗德昌打趣道。
“你们叫我王爷?我是谁?你们又是谁?”九熊云里雾里的。
“你是卡田王萧子璋,大明的王爷。我先祖明珍公和你是世亲呢!”罗德昌一本正经。
“哦。”九熊看着对面背着古琴的贺剑南,又说:“那他呢?”
“溆浦的贺剑南贺大侠。溆浦是芈原当年被流放之地,他的《离骚》《九歌》就是此时完成的。”赵诺芝抢答了。
“我不是溆浦的,姑娘。我是黑山的。”贺剑南更正。
“都差不多的。”诺芝笑了笑。
“芈原?贺剑南?他们是老乡啊?”九熊比划着。
贺剑南越觉蹊跷:“九熊兄弟,昨儿你没有发烧吧?连我也不认识了。”
九熊一副二愣子的模样:“嗯,不认识。”
“前尘往事一概不知,或许对王爷更好。来,吃饭。”罗德昌对九熊现在的状况非常乐观。
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赵诺芝手指的红宝石戒指格外注目。九熊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连忙用左手拦住了眼睛,就在这一瞬间,往事他隐隐约约记得了一些,尤其是赵诺芝这个名字。
“看来,这个姑娘真的是我婆姨了。”九熊看了赵诺芝一眼,“婆姨,挪挪位置。”
他索性与赵诺芝并排坐一条凳子上。赵诺芝长长舒了一口气,九熊总算认出了自己。
九熊用手抓了一个馒头,嚼了一口,在嘴里嚼了一会,干瘪瘪的,如同嚼蜡。
“噗”的一声,九熊将馒头吐在地板上,高声叫嚷:“店小二,给我出来——”
店小二飞快地跑到九熊身边:“王爷,您有何吩咐?”
九熊指着桌上的馒头和稀饭:“这东西太难吃了,统统给我撤了,来四大碗排骨面。”
“行,王爷,我现在就去,您稍等。”
“冤家,这可是要另外付费的哦。”赵诺芝用筷子戳了一下馒头。
“几碗牛肉面,还要另外加钱,我砸了他的牌子。”九熊一手摸着大刀,气呼呼地说。
“这里可不是驿馆,人家收费是正当的。”罗德昌笑道。
“我没带秦朝的钱币,只好拿这个来付账。”贺剑南从包袱里面摸索出一块金子。
“马蹄金!”九熊拿金子在手里,左看右看:“这玩意儿,只在海昏侯墓葬发掘专题片里面见过。”
“果然好眼力,王爷。”贺剑南伸手想把金子抓回来,“这是最小的一块了,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太匆忙了,就带了三块而已。”
“兄弟,你土豪,给我一块吧!”
九熊拿着金子,越发爱不释手,就是没有把金子退还给贺剑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