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夜暮霭所说的那样,那么墨弦真就算不得是无辜,可他们不确定的是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为了救墨弦,还是为了混淆墨弦此案的视听。
“对,王爷才智过人。”苏谨夸得很是敷衍,“所以我要查的就是这个。”
凌池霄表示疑惑:“可如果按照你们所说的,这墨弦不过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又不是官家小姐,容貌也没什么过人之处,顶多就算是清秀罢了,谁会这么费尽心思的想救她或者说要杀她?”
这倒也是令人疑惑的一件事。
苏谨看向夜暮霭,“不过我也有件事提醒你,战神王爷,你几乎逢战必胜,但声誉越来越高,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夜暮霭倏然打断他的话,喊道:“苏谨。”
苏谨挑眉。
“我明白你的意思。”夜暮霭说道,“但百姓总是得有信仰的。”
凌池霄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呆道:“啊?你们在说什么?”
夜暮霭拍拍他的肩,“没事,咱们回府吧……对了,墨弦那事,有进展和我说声,需要什么帮助,也大可以来王府。”
苏谨颔首,“到时候我不会客气。”
*
午后的时光总是惬意的,帝京东边有棵大树,不知怎的叶子没落光,因此成了一群老人孩子的根据地。
邹老是这群妇人中最年长的,老者都畏寒,在这天气里都还穿着一件长衫,她面色枯黄,脸颊两侧没有肉,像是没水的水囊一样,是凹进去的……这容貌在孩子眼中总是有些格外可怖。
因此小儿们都不怎么亲近她。
“你听说赵家那个早上死的娃了吗?”“唷?哪个?”“哪个哪个?”“被绳子勒死的那个!”
邹老转动着脑子,缓慢的思考着赵家小子是谁,她记性已经不太好了,连基本的人名都记不住。
“哎?不是说是墨家那个大小姐干得蛮?”
“不是!都说那小姐是被嫁祸的嘞!”
“那小姐也是可怜,居然摊上这种事,幸好我家姑娘没有。”
墨家……邹老皱眉,墨家……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点熟悉……
邹老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呢?
“谁家儿郎……”
“谁家儿郎负人心……”
不知何处起来的声音在低低的吟唱,邹老倏然睁大浑浊的眼睛,她捏紧了拐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掉了什么事——
狱卒开锁的声音将墨弦再次吵醒,她缓缓睁开眼,只见那狱卒朝她微微俯首,“墨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墨弦半张侧脸隐没在牢房的阴暗里,从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有种莫名的寂静。
让人想起庙宇里傍晚的夕阳。
她此时刚醒,还是懵着的,“……我可以出去了?”
狱卒俯首,“是,请。”
墨弦狐疑着走过去,“我的嫌疑洗清了?”
这么快?苏谨不是早上才走吗?
狱卒垂着头没有说话。
“哎?凭什么她可以出去啊!”
“就是!她不是也杀了人吗?!”
“苏谨自毁名声是吧?!就凭她漂亮?”
墨弦听着这些犯人的嚷嚷,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大胆!苏大人也是你们能说的?”狱卒们听不得别人诋毁苏谨,纷纷用棍子敲牢门,“说什么说?都给我退回去!”
“退回去!”
那边的狱卒吼着其他人犯,这边的狱卒带着墨弦走了两步,突然低声对墨弦说,“出去后会有人接应你。”
墨弦震惊且疑惑:“???”
你们是谁?劫囚还是咋的?
狱卒却没再说什么,墨弦隐约觉得不对,下意识想退回去,那狱卒像是提前知道她动作似的,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钳制住墨弦,强迫她跟着自己出了门。
墨弦挣了下,没挣动,索性也不反抗了——因为这男人的手掐得越来越紧,好像要这样活活掐死她似的。
这不是狱卒。
她没有见过这个狱卒。
——他是谁?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牢外的景色很好,琉璃瓦在阳光下好似发着光一般,放眼望去还有两排穿着甲胄的士兵,而在天牢外正中间,站了个蓝袍男人。
这男人背着手,背对着她,直到听到墨弦的脚步声才逆着光回头,声音温柔又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墨弦。”
这声音温柔得让人耳朵都快怀孕了。
墨弦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俊秀——俊秀得有些阴柔的男人,在脑海里疯狂回忆这男人是谁?是原著的谁?
原主的谁?原主认识这人?她怎么没印象?又是作者挖坑不填吗?
墨弦正疑惑着,突然听身旁的狱卒拱手道:“参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李容白!
这三皇子是女主墨霓裳的对象啊!
墨弦眨眨眼,内心整个傻了,作者没说原身认识三皇子啊!?
“呃……”墨弦不知道这边的礼仪,只好学着身边的狱卒一拱手,“参见三皇子殿下。”
李容白抬手,“免礼,我此番是受萧宁王的恩过来的。”
墨弦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猜测夜暮霭的话太愚蠢了,夜暮霭怎么可能放过可能会对他有用的人?!
一旁的狱卒微微低头,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
李容白一身冰蓝色长袍,显得华贵不已,他伸手就要牵过墨弦的手指——
墨弦躲过了。
她皱了皱眉,虽然原著描写三皇子比皇帝还多情,但也不至于……这么,呃,渣男风吧?
李容白一笑,倒也不计较这墨弦的无礼,只柔声道,“王爷说,让我带你去王府,他有事问你。”
墨弦一点头:“好。”
她不知这边的礼仪和身份区别,因此不知道三皇子不应当唤夜暮霭王爷。
*
袁勤来的时候,牢里已经空了,只剩两个破碗,他皱眉,白胡子都气得翘起来,“苏谨真放了她?”
狱卒们更愕然了,“不是您……传的命令吗?”
袁勤人在官府坐,锅从天上来,他看着满脸愕然的狱卒们,“什么我的命令?”
狱卒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这方的狱头站了出来,他皱眉,“不是您吗?三皇子是拿着您的腰牌来的啊!”
袁勤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牌,那里空无一物,他眼前顿时一黑——
完了。
腰牌丢了可是会吃挂落的!
等等,袁勤突然回神,“你刚才说是谁拿着我的腰牌接走的?”
狱卒们生怕自己办了什么蠢事,连忙唤领着三皇子来的那人,“小锦呢!不是小锦领着三皇子进来的吗?”
“大人!”一人慌慌张张的提着裤腰带而来,“小锦、小锦被打晕扔在茅坑了!”
袁勤突然觉得这事大发了,他骤然抓住那个属于苏谨的副手,“你们大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副手被这个发展操作搞得一脸懵,他呃了一下,支支吾吾的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袁勤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气得血色上涌,满面涨红,“说!苏谨在哪里?他到底在搞什么!”
副手不住的揉着被拍的地方,慌乱之下也顾不得苏谨说的话了,他附耳过去,一股脑的把苏谨的计划告诉了袁勤:“大人今早收到一个关于墨弦的报案,案发现场出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鞭子,他打算引君入瓮,借机查出背后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