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亭对于自己风水上的造诣信心满满，笃定这个坍塌的洞窟下方就是进入陵寝的入口。
但是两座刻有名姓的坟包显得过于突兀和巧合，刚好压在入口上。
众人陷入沉默，各自思忱。
没过多久，黑龙当先打破了平静，抄起了沈月刚才用过的工兵铲道：“有啥好纠结的？好狗不挡道，佛挡杀佛就是了，更何况是俩死人？”
黑龙脾气火爆，不像事事求稳的手艺人，更像个悍匪，但他去挖掘两座坟包的时候，也没人去阻拦。
他干活很是利索，不消片刻，就将两座坟茔子掘开了。
两座坟里都没有棺材，更没有尸体，属于‘房继学’的那座坟包底下，露出一个幽深的地洞。
意料之外，但略作思忱，也是情理之中。
“盗洞？”
黑龙丢下了工兵铲，
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就丢进了洞里。
在场的人除了叶天都是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种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地洞是个盗洞。
我抬手挥散飘过来的烟雾，对黑龙道：“你要是一把火给底下的东西都烧了，咱们就白来了。”
黑龙对此不置可否，反而讥笑着给我‘上课’：“你个小崽子懂个屁，这是为了试验底下能不能喘气儿，没有阳气的话，火就灭了。”
“真金不怕火炼这句话你听过没？就算是烧起来了，那些金子银子也是炼不化的。”
我懒得再反驳，黑龙口口声声说我是菜鸟，但其实这家伙才是个新入行的愣头青，陵寝中要是存有字画书简，那些东西可比金银值钱多了。
而且他扔下去的烟头，不到两秒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下方的空间落差很深。
吴德忠被沈月搀扶着凑上前来，低头打量了一阵，皱眉道：“这底下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现在担心的是来晚了。”
接着吴德忠叙说了自己的猜测，认为在多年前已经有同行来过，并且找到了方位，打了盗洞。
地上两座坟冢，是掩人耳目用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黑龙一听就炸毛了，瞪着眼睛拔高音量：“啥玩意？已经被人挖了？那咱们还能捡着剩儿不？”
吴德忠皱着眉心，叹气道：“如果先来的那批人已经得手了，定然会把两座假坟毁掉，以免被人察觉。”
“现在坟还在，更像是留着当地标用的。”
讨论了没几句，吴德忠转了转眼珠子，说这个斗还是值得一探。
他这话说完，所有人都开始各怀心思。
说到底，我们这次的人手还是不够。
“小叶子，来，你帮爷爷下去一趟吧，爷爷再给你加一倍的钱。”
吴德忠突然对叶天招手，他居然想让个孩子下去当探路的炮灰。
黑龙刚要开口，吴德忠就摆手把他的话压了下去，低声道：“这小娃娃肯定有问题。”
吴德忠果然是个笑面虎，而且城府极深，和我一样留意着叶天的奇怪行径。
但我和他对叶天的立场不同，他可能早就做好了将叶天灭口的打算，但我希望叶天活着。
这孩子经常来给‘房继学’烧纸，说不定可以问出更多关于敏姐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冲吴德忠扬了扬下巴：“吴掌柜，让一个孩子下去探路有个屁用，不得给活活吓死？”
说完我又看向黑龙，挑衅道：“既然某人一直觉得我不够资格留在队伍里，那这次我就先先去趟趟路。”
除了保护叶天，我还想抢在这些人前面，先去了解下地下的情况。
吴德忠思索了半分钟，对我笑道：“小兄弟胆色卓绝，但你一个人下去，还是有些危险。”
“我家月儿虽是女流，但打小就跟着我，一身技艺不输男儿，就让她陪你去吧。”
吴德忠这是对我不放心，想强插个人监视我，但我也无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沈月动作利索，很快就穿戴好了绳索，当先爬下盗洞。
我借走了黑龙的装备，跟着爬了下去。黑龙依然对我充满鄙夷，嘲讽我说别拖了沈月的后腿。
回应一个挑衅的白眼之后，我加快速度去追已经隐没在黑暗中的沈月。
当我向下攀爬，跟她会合的时候，绳索已经到了尽头。
吴德忠他们准备的绳索只有不到四十米，但是这个倾斜向下的盗洞，还没到尽头。
“看来那个风水师老头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应该是五十米的高度，咱们绳子不够长。”
我主动跟悬在脚下的沈月说话，她直接解除了绳索，开始徒手向下攀爬，并回了我一句：“你可以上去了，告诉我干爹，我一个人去探路。”
沈月和黑龙一样轻视了我，我淡然一笑，同意解了绳索，向头顶上方喊了几句，简单说明情况，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见。
继续向下，果然是十多米的高度，沈月和我前后脚落地。
黑暗之中，根据脚下的触感，是厚实的石板，位置也找对了。
沈月拿出了一只高亮手电，向前照射。
正前方是一个形似小广场的地方，墓砖铺路，两侧都是一米多高的跪姿人像。
“都是石头而已。”沈月语带冷漠：“你要是害怕，就回去。”
我和她并肩而立，轻笑道：“你和我师父的性格很像，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黑龙说的那样。”
沈月没再回我，径自走向左侧最前的石像，我驻足原地，借着手电灯光观察。
“都是粗糙的半成品，还没雕刻完成，但可以确定是要雕刻成跪姿人像的。”
我看不到更远处，缓步走到了沈月背后。
她没回应我的话，在一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工兵铲。
我下意识退后，沈月将工兵铲砸向了石像身后的墓砖，火星四溅。
“它有两个影子！”
我刚才被沈月的身形挡住视线，没看到影子，此刻才看到沈月那一下将多出来的影子从中间劈开了。
又砍了两下之后，这只影子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地缝里！”
我急声提醒，沈月马上会意，但墓砖地板的缝隙小的离谱，工兵铲的边缘都扎不进去。
而且我耳中突然听到细微的石板摩擦声，猛然回头，视线内的所有跪姿人像，全都看向了我和沈月这边！